但赵蕊的名声还是毁了,在外流浪了一年,又是因为同一个卑贱的马夫私奔导致的,虽是完璧之身,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愿多来往,更别提提亲成婚了。
我本想握住赵蕊的手说没关系,大不了相府养你一辈子,我已做人妇,从此以后你便是家里的姑奶奶,操持家务,执掌中馈,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还有,我现在已经学会了你喜欢的那些无聊的琐事,若是你不嫌弃。。。。。。
可我看到燕纾像是触碰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拥住赵蕊,并阴沉着脸责罚了那些说闲话的世家小姐时,我了悟了。
赵蕊有了燕纾这样疼她爱她到骨子里男人,是不需要我来保护她的。
原是我抢了赵蕊的好姻缘,眼下更不能破坏他们二人久别重逢的好氛围,只能默默的离开这金銮殿,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于是我匆匆离开,没看到她眼中的刺痛和不安。
可我没想到的是,当燕纾登上皇位时,他会立我为后,仅仅给赵蕊一个答应的位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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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开始不甚明白燕纾的意思,可当国丧期过后,宫宴上朝着帝后主位袭来的刺客,我明白了燕纾的用意。
他想拿我当挡箭牌。
宫宴大乱,燕纾不知所踪,我慌忙寻找他的踪迹,却发现他龙袍加身,手持长剑,怀里是早已被吓破了胆的赵蕊。
我站在主位,周边几乎没有护卫,刺客钻了空,举着刀直直朝我劈来。
我死死的闭上眼睛,在这一刻对燕纾这个王八蛋的怨恨到达了顶峰。
可意料之中的魂归西路并没有来到,我反倒是落入了一个异香四溢、温暖瘦削的臂膀。
那人将我带到侍卫堆里,拔出腰间佩刀,将我护在身后,随即便飞奔上去,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大半此刻,身手利落,姿态潇洒。
“奴才金高悯救驾来迟,还请娘娘恕罪。”
嗓音又柔又软,还带着些许尖细,听不出情绪。
彼时我看清了他的模样。
那人长得清瘦,肤色极白,唇色殷红的仿佛腊月里雪地红梅,黑漆漆的同瞳孔里萦绕着几分阴沉死气,身着宫服,脊背微微佝偻着,倒显得这绝世容光黯淡了不少。
是个宦官,叫金高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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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动平息,我与燕纾坐在高位,那个叫做金高悯的宦官跪在下面请罪。
我大胆地打量着金高悯,燕纾察觉到我的目光,不知为何眼眸阴沉了几分,唇边勾起一抹讥笑,说出来的话也是讽刺极了:
“这是我当年朕母后送给朕的人,皇后若是感兴趣,朕不妨ren痛割爱,叫他来伺候你。”
他这又是抽哪门子疯?
我生着燕纾拿我当挡箭牌的气,这孙子倒是先阴阳怪气上了,白得这么一个美男还算我占了便宜呢,于是我也不甘示弱,面上言笑晏晏道:
“陛下盛情难却,臣妾就不客气了。”
“这小内侍生的如此面嫩,可有十八了?”
金高悯恭敬的弯腰:
“回娘娘,奴才二十有二了。”
我愣了下,竟是比我还大两岁,生的这般年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看着我同金高悯一问一答,燕纾眼底的戾气仿佛又加重了几分,良久,他才神色冷然,嘲讽之色愈加浓烈:
“皇后喜欢就好,”他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笑着补充了一句:
“不过是个阉人,能将皇后侍奉的高兴,朕心甚慰。”
但燕纾似乎有点阴晴不定,上一刻还假模假样的说着“朕心甚慰”这种屁话,下一刻就因为皇帝亲卫护卫皇后不力处死了几个人。
不顾身边护卫求饶,板子一下又一下,皮|开|肉|绽,血溅当场,直到人没了气儿,燕纾才露出一个笑容,在场的所有人|大气不敢喘,生怕自己也成了那板下惊魂,燕纾随即摆了摆手叫人清理了,反过头来含笑询问在座的王孙贵族们:
“处置了几条不忠心的狗罢了,宴会继续。”
他话音刚落,面色就又开始阴沉,不知道是因为谁。
那些护卫虽说没有功劳,但也有苦劳,况且若不是你急着英雄救美,举个大剑去保护赵蕊,我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我看着宫人颤颤巍巍擦拭石砖上的血迹,遍体生寒,在心里默念:
爹,你这是扶了个狼上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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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燕纾要赐个太监伺候我只是说说,毕竟我宫里不缺伺候的人,可没想到半夜我听到院子里的声响,披了件外袍就出来查看情况。
只见金高悯倒在庭院,浑身是血,像是快要不行了。
我顿感头痛,连忙叫宫人把人带下去悉心照料着。
这人可不是我的,是燕纾那个王八犊子的,要是在我这里出了什么岔子,怪罪下来我可担不起责任。
我向来不喜欢人多伺候,因此我的凤栖宫只留了几个用的得心应手的老人,突然多了个宦臣,还真不大适应。
因此这天我院子里的丫头火急火燎的赶来说金高悯不见了,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金高悯是谁,仔细想想,应当是那日被行刺时和燕纾赌气留下的人。
我本以为他是回朝露殿找燕纾复命了,谁知道我这边正跟侍女说话呢,树上突然窜出来个黑影,我眼前一花,再回过神时,地面上板板正正的跪着一个人,他低垂着眼睫,苍白的脸浮现病容,却还是一副服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