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少哲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栽在这人的头上了。
挂断电话的他点燃了一根烟,靠在阳台上沉思着,明明是他亏欠了自己,是他渣了自己,但当李妈用谴责的眼神看他的时候他心底还是涌出了一丝愧疚。
甚至跟他打个电话心脏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完全无法控制翻涌而出的——爱意。
等见过他就断了联系吧,自己也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恋情,或许这样,他就能彻底忘了许言。
但他自己都没现,在他想到忘记许言这件事时夹着烟的手都在颤抖。
有时候所有的恶事都会冲着一个人使劲的糟蹋,就比如许言。
他手里捏着刚从快递点拿到的海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这可以说是他呕心沥血地成果,但他并没有钱去交高额的学费。
他只是刚好过线被录取的而已,并没有奖学金,甚至,他都没资格申请到大学生贷款,因为他什么都没有,而且体检还不合格,人家银行也怕贷款给他,他如果大学没读完就病死了那岂不是烂账一笔。
特困生补贴他倒是一直有拿,但那几百块根本是杯水车薪,他算了算,就算他整个假期都拼了命的打工也挣不够ooo块的学费。
原本他是有点积蓄的,但被抢走了。
没错,校园暴力,呵,什么腌臜事情都被他遇上了。
那些家里明明富裕的人就因为零花钱不够用,将他攒了许久的大学学费全抢走了,甚至他那破败不堪的出租屋都被砸到快要无法住人的程度。
手里录取通知书的被他捏得变形,他无助地站在街边,像是失去灵魂的傀儡。
啪嗒。
烫金的许言两个字上忽然被一滴水浸透,而后便是密密麻麻的瓢泼大雨,身后快递站早就关门了,街道两旁也没有任何可以让他避雨的屋檐。
这里太偏了,一时半会也没有车。
他只能佝偻着身子,将录取通知书小心地护在怀里,整个人蜷缩在树下,冰凉的雨水渗透衣物,将还未愈合的伤口打湿,又寒又痛,逐渐透出的血色染红了他身上的白色t恤。
他好不甘。
凭什么他活得这么努力了,依旧不给他任何的活路。
凭什么他就必须得承受这一切。
凭什么有的人一出生就能高高在上,站在所有人的终点。
凭什么他就必须陷在泥里,怎么挣扎都爬不起来。
模糊间,他好像听见了刹车声,没一会儿,一双穿着铮亮皮鞋的脚停在了他的视线中。
许言抬起头,视线被雨水打湿很是模糊。
这是一个气质矜贵的男人,就算他看不清这人的长相和穿着,但光是轮廓就挺拔而自信。
与他不同。
“你没事吧?”声音清悦又优雅。
然后许言就没有记忆了。
苏少哲心情很差,因为岑文宇居然不告而别地出国了,他知道是因为岑家父母的压力而做出的选择,但毫无疑问的是,他被放弃了。
岑文宇在家人和他之间,选择了家人。
这也无可厚非,但这不妨碍他生气,气得在大雨之中的郊区道路上飙车。
终于,他累了,准备靠边停车休息一下,飙车是泄情绪,可不是玩命。
于是,正减慢行着寻找停车位的苏少哲就这么看见了蜷缩在路边树下的许言。
鬼使神差的,苏少哲同情心泛滥了起来,他将车停下,下车撑着伞走到了这狼狈不堪的青年面前。
瘦弱苍白的青年像是在保护着什么一般蜷缩着蹲靠在树下,略长的短被打湿垂落,遮住了他的眉眼,嘴角破损,裸露在外的手上满是青紫,手指上的伤口甚至还在往外渗着血,手臂上的衣袖也被雨水晕染出一片血色。
“你没事吧?”苏少哲眉头紧皱,这明显是被殴打过。
然而青年只是费劲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就身体往侧边一倒晕了过去。
也正是这一眼,令苏少哲坠落了进去。
青年的样貌并不是拔尖的那种,但却给人一种清冷坚韧的感觉,整个人就像是悬崖上被风雪吹打却依旧不拔的雪莲,明明浑身脏污,灵魂却无比纯粹。
许言睁开了双眼,入目的便是熟悉的出租屋的泛黄天花板,他撑起身体,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我为什么会梦到这些?’
被问得一个激灵,立马霹雳吧啦的敲起键盘查找原因,然而无果,于是他只能弱弱地回答,‘我不清楚执行官大人’
那霹雳吧啦的键盘声许言也听见了,还是青轴的,顿时调侃了一句,‘你还是我遇见的第一个喜欢敲实体键盘的辅佐官。’
‘敲键盘很解压啊,我不喜欢虚拟键盘的触感,哦不对,虚拟键盘就没有触感。’一本正经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