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荷院中的丫鬟婆子们,此时各个噤若寒蝉,就连脚下的步子都比平日要放缓许多,生怕惊搅了屋内的朱氏而引火上身。
这院中的下人几乎人人都知,他们侯爷素日里都歇在书房,但凡走进朱氏的屋子,都是一番暴雨雷霆般的作。
常年在院里伺候的老人都知道,从前洛如成待朱氏并非如现在这般,夫妻二人虽谈不上神仙眷侣,但也算琴瑟和鸣。
“那后来侯爷为何要打侯夫人呢?”
一个刚来秋荷园不久的小丫鬟好奇的问道。
“要想活命就管好自己的嘴,好奇主子的事只会害死你自己。”
另一个婆子压低声音警告她道。
小丫鬟吓得赶忙用双手将自己的嘴捂住,再不敢多问一个字。
屋内,刘妈妈抹着眼泪,心疼的将朱氏从地上扶起,哽咽道:“夫人伤到哪里了,快让老奴瞧瞧。”
朱氏闻言却没有任何反应,森冷的眼神只死死地盯着刚刚洛如成打开屋门离去的方向。
从前,每每他离开时还会将屋门关上,给她留些体面。
现如今敞开的大门再没有关上过,真真是一丁点的脸面也不留给她了。
刘妈妈将朱氏扶到榻上坐下后,又让外面的下人端些热水进来。
等一切都妥当后,刘妈妈将门重新掩上,折回到朱氏身边为她打理起来。
她一边为朱氏整理衣物钗环,一边自责道:“当年都怪老奴糊涂,错把您的吃食端给了三老爷,害得您被老太太责骂,好好的一个男胎就这么没了,您要是有公子傍身,现如今也不至于受此凌辱。”
朱氏面如死灰道:“不怪妈妈,都是那对烂了心肝的母子作的孽。”
当年朱氏在生下洛玉歌后一年,便再次怀了身孕,那时她吐的厉害,胃口也不大好,日日只得用些米粥。
本应是众星捧月的时候,却因刘妈妈错将朱氏的米粥当成燕窝粥端给了三爷洛如展。
而洛如展当即告到了母亲张氏那里。
朱氏嫁进泰康侯府不久,便管起了庶务,即使在快要生洛玉歌的前夕也不曾怠慢过府中的事。
饶是如此,当洛如展称这个大嫂两面三刀,故意在吃食上苛待他时,张氏也只当真有其事。
张氏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儿,洛如展又是她心尖上的宝贝儿子,哪里忍得了朱氏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计量,便将怀孕堪堪三个月的朱氏硬生生的责骂一通。
朱氏本就身子不适,还要操持着后宅的庶务,再经张氏的一番敲打辱骂,肝郁气滞便落了胎,自那之后再难有孕。
洛如成眼见着不能再有嫡子承袭爵位,心中自是着急,虽有心和离另娶,但终究是因着自己母亲的缘故,传出去,他怕是要被人戳破脊梁骨,因此也没有提及和离一事。
而后,洛如成又纳了房妾室,生下洛玉松,那妾室恃宠而骄想母凭子贵,取而代之,日渐的,洛如成也冷落了朱氏。
“若不是被那对母子害的,又岂会轮到个贱妾生下儿子骑到我头上来,这个仇我早晚要报。”
朱氏忆起往昔,面露狰狞之色。
当年洛玉松的小娘产下洛玉松后,便想鸠占鹊巢,而洛如成也真动了心思。
朱氏恨毒了这对薄情寡义的狗男女,两碗补药下去,送走了贱妾,也让洛如成从此再不能人道。
洛如年只知宠妾的死与朱氏有关,便厌弃了她,却不知自己的病也是朱氏一手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