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只要你愿意,咱们现在就可以去民政局登记。”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跑进卧室拿身份证,生怕我下一秒就反悔。
“好,好,”他拽着我的手把我往屋外带:“咱们现在就去。”
这是有多迫不及待?一屋子人都看傻眼了。
有人想出声阻拦:“志平哥你喝醉了,要不清醒之后再做决定?”
下一秒就被周志平笑呵呵堵回去。
“大家吃好喝好,就当自己家一样,我去办点私事儿。”
“段荷愿意和我离婚,这真是今年送我最棒的生日礼物了。”
这下,所有人都不再开口了。
民政局的人大概也是第一次见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来办理离婚,想劝两句,也被周志平打断。
“别说那些废话,我们是自愿离婚,赶紧给我们办手续,今天离婚证能拿到手吗?”
工作人员摇头:“需要先做登记,有一个月离婚冷静期,到约定时间再过来领证。”
周志平不耐烦“啧”了一声:“真麻烦。”
他扭头看向我:“这一个月,你不会突然后悔了吧?”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
“那你真是想太多了。”
3
周志平连一个月冷静期都等不了,从民政局出来,打了车径直往医院跑。
我一个人慢悠悠往家走。
到家的时候,家里客人都走得差不多,只剩下满客厅垃圾,桌上杯盘狼藉。
儿子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儿媳陪着六岁的孙子看动画片,见我开门,闲闲瞥过来一眼。
这个家从来都是这样,把我当保姆当佣人,当可以随时无视的对象。
看着桌上没收的碗筷,吃剩的残羹冷炙,不知道哪个小孩把酱汁打翻在地上,被过往的人一踩,白瓷砖上都印着凌乱的脚印。
我猛然觉得好累。
这个家从来没有任何一刻让我觉得像现在这么窒息。
我一秒也不想待,进卧室收拾了一点换洗衣服,转身就往外走。
儿媳见我没有像往常那样收拾烂摊子,有些急了,站起身问我:“妈,你要去哪儿?”
我闷头往外走。
“出去待两天。”
儿子听到动静睁眼,三两步走到门边拽住我手腕,眉头紧皱,语气里都是不耐。
“妈,你又在闹什么?”
“今天已经让咱家丢了这么大的脸,你还不满意,你还想做什么?”
我努力压住眼底的泪,茫然看他:“我不闹什么,冷静期一过,我和你爸就能离婚了。”
他拦着门不让我走。
“不行,你今天不能离开这个家。”
儿子抬手指着客厅的凌乱:“你走了,这些东西怎么办?谁来收拾?”
他像是突然发现什么:“你不会今天闹这么一场,就是为了偷懒吧?”
我大脑嗡地一声,愤怒瞬间席卷全身,抬手狠狠给了儿子一巴掌。
“这些东西是我一个人吃的吗?”
“买菜做饭,招待客人全是我,你爸朋友送的那些烟酒茶,也都进了你和你爸的口袋,凭什么现在这些烂摊子也该我来收拾?”
“什么都要我做,你是巨婴没长手吗?那我和你爸离婚了,你们岂不是要活在垃圾堆里活活饿死!”
4
儿子被我一通打骂,脸色挂不住。
他把我往门外狠狠推一把:“我看你是真是越老越疯!”
“随便你,你要滚就滚,我管你去死。”
门砰地在我面前被摔上,我沉默良久,提着包慢慢离开这个生活了几十年的家。
我回了乡下娘家。
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女儿,十多年前去世后,家里的房子就空下来,只有每年清明节我过来给他们扫墓,顺便把老宅打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