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天阳接过一大叠民众币,重新放进书包隔层里,笑了笑,把深蓝色卫衣的袖子撸了起来,展示自己的小臂。
他道:“你想多了,瞧我手臂上一个针眼儿都没有呢。”
老板点点头,道:“以后再买米,我算你便宜点。你也挺不容易的,妈妈身体有好转吧?”
威天阳笑道:“有我呢。”
说完,便跑出店门。
雨渐停,威天阳又去了一趟红鼎药局,花12o块钱买了六盒醋酸泼尼松片,这才慌慌忙忙往家里跑。
高级公寓楼群的旁边有一条泥路分支,顺着泥坡往下走2o多米,便能看到一大片低矮的平房。
威天阳背着包,提着两袋米走下泥坡,夕阳被高楼阻挡,贫民窟沐浴在黑暗的阴影之中。
这片贫民窟犹如大地上的疮疤,居住着上万失去了数字身份标签的胤移民。
鸡蛇国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它离胤国只有一街之隔。
一些小孩子看见他回来,便追在后面跑,他也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还没进门,威天阳就听到母亲的咳嗽声。
威天阳推门而入,将米和书包靠在墙边后,走到洗脸盆旁洗了把脸。
4o平见方的房子不算大,但被母亲收拾的很干净整洁。
进门左手边是灶台,两罐煤气罐摆在一旁,右侧空地处放了一张木桌和两把椅子,桌上有两瓶吃剩的酱菜,墙上挂着日历。
里屋没有装门,只挂了帘子做遮挡,窗下有一张书桌,桌上堆放着威天阳从旧书摊买回来的初中各课程的课本。
母亲正在扫地,看到威天阳靠在墙边的胤米,表情一怔。
“这米?哪来的钱买的?”母亲问道。
“我不是打了四份工吗?米店的老板算我便宜,我就买了两袋回来。”威天阳擦了把脸,笑道。
接着,他拎起书包,又从里面掏出几个药盒摆在桌上。
“你那病不能停药,这几盒,应该够吃两三个月了,吃完了我再想办法买。”他道。
母亲捋了捋额头的白丝,眼角泛红,面色严肃了起来。
“阳……你是不是……去卖血了?还是说……去找那些药企当药人了?”
走投无路的底层人,能想出的办法并不多。
时间、精力、体力……或者身体器官。
他笑了笑没说话。
母亲却突然抓住他的胳膊。
他叹了口气,主动将袖子撸起,露出光溜溜的小臂。
“妈,我没去干那事儿!钱都是平日打工攒下来的。”威天阳笑道。
母亲情绪有些激动,心疼的抚摸着他那纤细的小臂,说不出话来。
威天阳出生在胤国,他的父亲是个赌棍。
他还在襁褓中时,父亲便欠下巨额赌债和高利贷。
全家为避债而远离故土,来到了鸡蛇国。
然而,即便是如此落魄,父亲依然改不掉嗜赌的毛病。
威天阳5岁那年,父亲再次欠下大额赌债,自觉无颜面对家人,投河自尽,只留下孤苦的母子二人。
人死债不消,债主找不到父亲,便天天骚扰母亲。
这15年,母亲一个人带着威天阳,活得艰辛。
作为黑户口,母亲找不到像样的工作,只能到处打临工,后来被迫卖血,才将债务还清。
她的双臂上满是针孔,还因为试药产生的副作用,落下严重的慢性病,失去了工作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