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风瞪着眼睛,丞相思索再三,埋首言:“请陛下屏退左右,臣有事私禀。”
壁风给魏思量等人递个了眼色,众鱼贯而出。
“现在可以说了?”
“陛下,臣恐怕朱湘一旦公审定罪,祸及江山社稷。”
“混账,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陛下息怒,这朱湘官虽不高,可是手里却攥着多少京官的把柄,臣恐怕陛下一旦公审,一件件一桩桩的点算清楚,入狱的怕不只是南通半数,而是——”
壁风心中有一团火在烧。
登基不满两年,身边虽有魏思量这般信得过的朝臣,虽无魏家那般一手遮天的佞臣,可这从上到下数千上万的官吏,却仍旧是旧日天下。
换血尚需时日,快则五年,慢则一生,此时皇位未稳、积淀未深,贸然除去朱湘而牵连甚广,确有所不妥。
“朱湘每年入京走动,已二十年有余,京中多少朝臣权臣,哪个不知他的斤两。他以与宫女联姻为名,为自己结党营私找个因由,这事儿其实很多人都略知一二,若不是陛下正好碰上了——”
“混账,你是在怪我多事了!”
“臣不敢,臣只求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稳定和谐为本,选择一个最合适的方式,处理此事。”
壁风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原本只是一个曲容强抢民女闹出的,竟然慢慢牵连出这样一个局面,就像一脚陷入泥泽,越用力挣扎,越难以多方万全。
“依爱卿看,什么才是最合适的方式?”
“朱湘不愿私聊,无非是怕陛下重罚,于是索性把此事闹大,闹到一个您都不愿再扩大的境地——依臣所见,明日公审,陛下不如顺应群臣之意,莫提溯源江洋大盗的命案,也莫提朱湘结党营私之事,独独审武官曲容的案子。但说,朱湘监管不力,安园误伤致死,两边各打五十大板,如此便好。至于朱湘此人,陛下可等半年一载,随便找个理由,把他贬了便罢。”
壁风听了这一席话,久久不能言语,没有想到,龙椅上坐了五六百个日子,他和那龙椅竟一样,不过是个摆设。
先前还想私下处理,网开一面。
如今看来,这不经意的一笔竟然划开惊天内幕,盘根错节的官僚黑网,必需一刀切断。
唯此,天下才真的是他的天下。
现在,群臣要他公审,朱湘也要他公审,可公审却恰恰是为了掩人耳目,这真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
把事情最小化的方式,居然是闹得天下皆知,不得不低调收场。
壁风眉头紧锁,丞相知趣退出,魏思量正在观望要不要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进去,谁知道李德忠却拿着一张纸条来了。
“德忠,看来陛下不太开心,切莫进去。”
“陛下看到逐风大人给他的纸条,就会开心了。”
果然,壁风看过纸条后,先是眉头皱得更紧,思索了很久,最后茅塞顿开的样子,厉声道:
宣朱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