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直到现在,钟雅琴还记得师兄躺在她怀里,一点点冷却下去的感觉。
寒冷从脚底蔓延上来,仿佛抽走了她浑身的血液,让钟雅琴整个人都动弹不了,也说不出话。
钟父见她这模样,那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几岁一般。
他不再问了。
可钟雅琴的眼泪却刹那落了下来。
“先把这个孩子的尸首收敛了吧,总不能放在这里让她受冻,也太可怜了。”
闻言,钟雅琴看着地上银杏的尸体。
心口又如刀割般疼起来。
她掏出帕子,替银杏一点点擦净脸上的血迹,哽咽道:“她生前最喜欢装扮了,我得替她换身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黄泉路上,也要漂亮离开的。
替银杏收敛完。
她仰头半晌,道:“爹,我带你去看看师兄吧。”
凉山上,一座矮矮的坟茔前。
简陋的木牌上写着“谢知行”,钟父反复抚摸着那木牌上的字迹,佝偻的背影带着说不出的苍凉。
这世上,最悲惨的事之一,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满是皱纹的手颤抖着伸向腰际,解下酒葫芦,给坟前倒了些许。
“知行啊,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钟雅琴看着那两座并排的坟墓,眼里空空的。
寒风冷吹得她的衣袍翩飞,宽大衣衫下的身躯已十分瘦弱,可她却已经感觉不到任何寒冷。
有什么冷比得上心里的冷呢?
一口黑血吐在雪白的雪地上,像是朵黑色的花。
钟父见状一震,立马抓着钟雅琴的手腕替她把脉。
片刻后,钟父震惊地看向她。
就连得知谢知行死讯时也没有落泪的老人,却在此时红了眼眶。
“儿啊,你。。。。。。”
钟雅琴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露出了一个笑来。
“爹,我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