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
杨徵舟携着几枝梅花回来之时,谢玉折已经不在了。
柳闲正趴着,遮眼的两条白绸长长地垂在桌上,就着桌上殷红的落梅,石林上霜而不寒的雪。
刚才主角被他惹恼,可他正直善良,执剑相对时又怕真伤了他,他蹭上去划断了衣袖,谢玉折怒得还没骂他就走了。
柳闲一下一下地戳着那块整齐断裂的布,心想不愧是皇族,真是把好剑,割出来的破洞都丝毫不印象衣服的美观。
他叹气问:“唉,你说他回京后死了怎么办?”
杨徵舟正控着寒泉清洗那几枝灵梅,以备后续酿茶用,闻言道:“过客而已,生死何妨。”
柳闲手支着头撑在桌上,鄙夷地往后仰:“你好冷血,那可是一条人命。”
没人吭声,显然懒得理他。
柳闲继续:“我不想他死。”
杨徵舟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想你死。可你瘦了很多,往后留在楼里养身体吧。”
柳闲顿了顿:“我想杀了他。”
“……你不想他死,但你想杀了他?”杨徵舟语调怪异地复述。虽然他能猜出来柳闲没安好心,但没想到竟是这种奇怪的想法。
他为花剪枝:“你为什么要杀了他?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好。”
“哈?我明明看他很不顺眼。”
杨徵舟怜悯地摇摇头:“他只是一个凡人。”
柳闲冷笑:“和我要他的命不冲突。”
杨徵舟很少见到柳闲对一个人有这么坚定的杀意,他好奇问:“为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不杀了他,他以后就会杀了我。”柳闲扯了扯自己被斩断一截的袖子,淡声道:
“多少人花万金都找不到法子见我,他也快死了,让他跟着我,我护着他,这人居然还不乐意,太匪夷所思了。”
杨徵舟不清楚其中玄机,只道好像跟着柳闲等死是什么天大的好事似的。
可怜谢玉折刚还想拔剑救他,可怜可怜。他摇摇折扇,在脑海里臆想了一番这两人未来为何会你死我活。
不应该是过路人吗?可一个是连上修界都去不了的凡人,下修界的战功再赫赫又有什么用?
难道是夺宝?柳闲不缺啊。
世仇?可柳闲祖辈只有他一人一世……啊有可能,毕竟柳闲手下那么多条人命,万一有几条是谢家祖宗的呢。
情仇?可柳闲被关了一百多年,也不至于和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做情敌;难道……他看了一眼柳闲这张常年不见光,白得病态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