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午良摆摆手,石二便领命而去——这厮脚步快得飞起,显然干劲十足。
钟华有些忧虑:“主君,臣下斗胆一言——这耕地比赛,若是当真无人能取胜,倒是圆满。万一真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击败曲辕犁,届时这曲辕犁可就更不好推广了。”
熊午良自信满满:“钟伯勿忧,本公子心中自有分寸。”
钟华拱手称诺。
熊午良沉吟片刻,话锋一转道:“府中的小仪,是你买来的奴婢?”
钟华一怔,随后老老实实道:“正是。”
“老君侯治家廉俭,偌大的曲阳君府,也没个趁手的仆役。”
“臣下心想,公子自幼在郢都长大,过的都是贵公子的生活,若是身边没人伺候起居,怕公子不习惯。”
“府中都是我等莽汉粗人,让这些大男人来伺候公子,难免不够细心。下臣便私下做主,为公子买个婢女……公子难道是对小仪不满意?”
芈良摆摆手:“倒是没有不满意……这婢女是越国人,你可知晓?”
钟华笑笑:“曲阳与越国接壤,自然有许多越国籍贯的奴隶,臣下看小仪长得标致,便买了来。公子若是不放心,再去买个楚国的奴隶贴身伺候,也不费许多钱。”
熊午良手指轻轻叩着面前的长案,缓缓道:“越国人……不应该啊……我看小仪的形态举止,不似普通农家女。怎会流落到我大楚当了贱婢?”
熊午良前世是干工程审核的,十分细心。
这个时代的仆役奴隶,基本都是穷苦贱籍。
但是,熊午良虽然和小仪接触不多……但小仪对着熊午良的行礼,分明是越国贵族之间的礼节。
虽说贵族大臣,因为丧师辱国之类的罪行,导致家眷被贬为奴的故事也不少。
但是那种奴隶,都会被本国的相关部门严格地监视控制,基本不可能流出外国。
这便是疑点!
小仪毕竟是近身伺候的,熊午良当然要谨慎一些。
钟华笑道:“主君莫疑——现在越国内乱频仍,莫说是贵族之女,便是王族子嗣也难以自保。”
哦?
钟华:“越王姒无疆身死之后,王储之位未定,越国的大臣们各成一派,斗争激烈。不但朝堂上政令乱作一团,甚至派出刺客暗杀政敌的事儿也屡见不鲜。”
“越国这个大楚的宿敌,我看短时间内是别想站起来了。”钟华如是笑道。
岂止是短时间站不起来。
数年前,越王姒无疆被齐国忽悠,倾尽举国之兵来犯楚国,结果兵败身死。
然后,便是各派系连绵不断地倾轧。
在历史上,明年(周赧王九年,即公元前3o6年)越国便会由动荡演变为内乱。
楚国则会趁火打劫,鲸吞整个越国,拓地千里。
当年春秋霸主越王勾践传下的社稷宗庙,从此再无香火。
……
若不是小仪的这个小插曲提醒,熊午良还真把这段历史给忘了。
眼下既然想起来了,那熊午良就决然不能对此袖手旁观了。
众所周知——灭国之战,功劳最大,获利最大!
人口、财货、漆器、粮食……
这杯羹,曲阳无论如何都得捞上大大的一笔!
还有一年,时间紧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