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栀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那便是昔日故人了。”
似乎闻见了香料味,言栀忙环顾着四周铺面,江潜却问:“你带我到这西大街閑逛,是想买什麽吗?”
“找铺子。”
“铺子?”江潜疑惑道:“什麽铺子?”
“自然是香料铺子!谢闻枝说的,香料铺子也有栀子花,你瞧瞧哪个才是栀子花?”
江潜却蹙起了眉道:“香料铺子卖的栀子那都是栀果,是治病用的。”
言栀听后恍惚一阵,迷茫道:“他他骗我?”
或许是不忍见他失落,江潜清了清嗓子:“没準是我许久不来了,先瞧瞧看吧,没準有呢。”
言栀牵着他的手来到一家铺子前,盯着店家摆在门口的竹篓瞧,以为是来了生意,店家忙不叠赶来问道:“二位想要些什麽?”
言栀蹲着撚起一片香叶,问:“有没有晒干的栀子花?不是栀子果,是有香味的那种,有吗?”
“有!有!”那店家赶忙道,“二位跟我进来,里头有刚到了干花,可香了!”
大抵是觉得蹊跷,江潜先言栀一步问道:“从前没见裕都有卖栀子干花的。”
“没错,没错,这是今年才时兴起来的,池照与南厉运来了不少干花,说是那边的百姓喜欢将干花包在囊中,放在炉前烘着,或是直接放入铜炉里头做熏香,连家连室,带着人的衣裳那都是香得不行!这不前两个月才送来的花,如今却已经卖了好几车了,裕都中的香料铺子都靠此发了小财呢!”店家笑嘻嘻说道,瞧着模样便是所赚颇丰,“从前最多只有丹桂一类的。”
“裕都里的香料铺子都靠此发财?那便不止有你一家卖喽?”言栀问。
却不想那店家连忙打嘴,讪讪一笑:“嘿嘿嘿,不瞒二位,确实如此,但别家的价格如何小的不敢说,但小的铺子里的东西那可是要比旁人好上百倍呢,做了快二十年的香料生意了,绝对不敢诓骗您二位!”
“那来一些吧。”江潜颔首道,示意他装了一袋栀子。
那掌柜称好了斤两,江潜便将铜板递给了他,本想着拿了东西便走,却不想听见外头一人大喊:“店家呢?店家在哪!”
店家收了钱便赶忙出了铺子,只见那人一身官服未脱,穿着一双抓地虎靴子,天青色披风,一手提着山鸡,一手拿着铜板,嘴里喊:“店家在哪?”
“在这儿,在这儿呢!”
“配点烧这家伙的料!”那人将山鸡提在店家面前,店家懂得了意思,忙钻回铺子里配料去了。
江潜与言栀掀开布幔从铺子里出来,正巧与那人打了照面,只见那人眼光一闪,提着山鸡拱手行礼:“丞相大人!”
言栀挑着眉问江潜:“这人是谁啊?”
江潜思索着解释道:“好像是陪戎校尉。”
言栀眨了眨眼:“几品?”
山鸡人尴尬笑笑:“没想到丞相大人也会来此,这些琐事怎麽好劳烦你亲自出府呢?”
“无妨,带他出来走走。”江潜说着看了眼言栀,言栀却盯着那人手上的山鸡。
山鸡校尉见了言栀恍然道:“这便是丞相的表弟?果真是一表人才!”
江潜想着带言栀走,却不料被校尉挡住了去路,“校尉可还有要事?”
“并无并无要事,只是,只是严大人设了宴,这山鸡是严大人贵客射来的,我正要去处理了送去,大人可愿同行?”校尉支支吾吾总算道明了实情,言栀杵在一旁总算明白了,直言道:“你一直在跟蹤我们?”
山鸡校尉矢口否认道:“不不不,不敢,不敢,只是严大人说若是在路上遇到了什麽大人,也可相邀至宴上。”
二人面面相觑,还是江潜先一步问道:“谢严大人美意,只是不知是今日,还是明日?”
“今日宴席将毕,严大人邀丞相,自然是明日。”
秋日宴持续三日,而头一日大多是宴请世家贵胄,第二日文人雅士,无关出生,得了帖便能来,而这最后一日往往是宴席将毕,终归显得有些草率,故而主人邀请贵客,往往选择无所拘束的第二日。
江潜思忖半晌方才开口:“好,你回去禀告严大人,我明日便来。”
山鸡校尉振奋道:“好!那就恭候丞相大人!”
山鸡校尉一手提着山鸡,一手提着香料,骑着骡子往城外去了,二人目送他渐渐远去,同样转身携手同归。
“回去试试这栀子的香味?”江潜不关心山鸡,只关心花。
江潜府中,林随意刚接过下属们送来的公文,小跑递去了书房。而书房四下空空无人,便又转身进了内院,二人的房间。
批公文读文章没有意思,哪比得上居閑院中,两人一猫,细数岁月?言栀望着铜炉里冒出缕缕青烟,忍不住拿起扇子扇着风,细细嗅着空气中弥漫出的香气。
江潜笑着拍他的手:“哪有那麽快?才刚燃起来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得再燃一会儿。”
“我已经闻到一些香气了,这气味同新鲜的栀子花一样吗?”言栀以手扇风,又嗅了嗅铜炉里烧出的香气。
江潜打开炉盖,拿着铜夹将干花翻了个面,丝网底下的炭火燃着,烘出阵阵花香盈满院落,“新鲜的栀子花要更加清新些,香气没有这般厚重,更是沁人心脾,不过这干花也是极香的了,也难怪民间百姓喜爱,他们用不起名贵的香料,有这干花也算得上是附庸风雅了。”
言栀猛地吸了一口,却不想鼻尖痒痒,打了两个喷嚏,“未免也太香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