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潇说完便转身离去,徒留言桐红着眼眶,站在原地。
掌柜将貍奴抱给了言栀,便随着林随意下去取银钱,言栀捧着肥猫猛吸了一口,那猫儿也不怕生,往他怀中蹭去。
“软酪?”言栀试着唤它的名字,那猫儿叫唤一声,全被他当做回应了。
“软酪,软酪,和我去见洛姐姐好不好?”言栀不停唤着,抱着猫儿顺毛,欢喜极了。
江潜坐在他一旁撑着脑袋,眼里也是藏不住的爱怜:“我倒是有些后悔了,你这麽喜欢这貍奴,抱着不放可如何是好?”
言栀又将猫儿抱紧了些,刻意在江潜面前美滋滋地晃了两下,“要是能一直抱着我才开心呢!你可别想着把它送走。”
江潜摇了摇盖碗,一番过后移开盖子闻香,学着言栀吸猫儿那般的样子,“我从不做夺人所爱的事,我若是不想你抱着,那便叫掌柜的日日物色不同品相的貍奴,全送到府上来,让小公子移情别恋,自己玩腻了才好。”
言栀咬了咬唇,不甘地将软酪放在地上,猫儿便蹿到一旁独自玩去了。外头的桂花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言栀腻在江潜的肩上一手夺走他的盖碗,“当”的一声放在茶盘里:“丞相,你都是丞相了,还有什麽不满足的,要吃这猫儿的醋?”
江潜感到背上一阵温热,想着伸手去摸着爱人的脸庞,忍着不去回头吻他,虽说是强忍住了,但他的心却如那婆娑的树叶一般颤。
“没,我不吃醋。”他言不由衷道。
“不吃醋?”
“不吃。”
言栀大失所望,放开了抱着他的手,江潜一时怔愣,但背上的温度还未来得及消散,言栀又跨坐在他的腿上,语气里没有一丝欢愉:“为什麽不吃了?求求你,还是吃醋吧。”
江潜一怔,不明白言栀意欲何为。
“求求你了。”言栀歪着头,眼神中颇有几分落寞。
江潜擡眉问道:“怎麽又改了主意了?”
“让你吃醋,让我知道你的心意,让我知道你还爱着我。”言栀目光慢慢变得缱绻起来,声音却沾着一点委屈。
江潜的眼神变得晦暗了,他的指腹擦过言栀的嘴,摇头说道:“爱不会变。”
“真的吗?”
江潜展露的笑容中藏着许多隐忍:“我也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提问,不要再试探,事到如今你难道感受不到我的心意吗?”
“我记性不好,要你告诉我,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告诉我,我想听,你就要说。”
言栀话音未落便被他抱着压在了桌案上,江潜没有用力,而言栀也没反抗,骄纵惯了的他此时正乖巧等待江潜的动作,但却只能听见对方的呼吸,还有穿过树梢的风。
穿过树梢的风声让他想要成为一片叶,风能将他狠狠从树梢上撕扯下来,强迫体无完肤的他去向远方,被席卷过后也不留一丝痕迹。
江潜皱着眉,目光如水倾泻在言栀的身上:“这要如何是好?明明一次次是你惹我难受,却要我一次次说爱你。”
言栀的喉结上下滑动,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我记性不好,你若是不及时告诉我,我会记不得。”
余孽二字他脱不去了,他躲在月宫,外头的风就吹不进来。但那高台倾塌,他的希望碎在了月神死去的那一天,除了洒下的那摊血,他就只剩下惴惴不安,还有那患得患失的爱。
江潜若是不说,他便以为不爱。
“喵——”软酪躲在兰花后头叫唤了一声,江潜忍不住轻笑:“是我的错,一只猫儿,倒惹你伤心。”
一阵风自北方吹来,不过这次,北风吹散了阴翳,撕破了云,将阳光带给了他们。
光洒在他们身上,言栀不满地瘪了瘪嘴:“你的错。”
“我的错,我吃醋了,醋的不行。”江潜笑出声道,他放开压制着言栀的手,后者便躲进他的怀里,还未说话便听敲门声。
言栀忙从他的身上跳下,抱着软酪坐回榻上,江潜清了清嗓子,道:“进来。”
林随意推开门,站在一旁:“谢大人来了。”
“谢闻枝?”言栀蹙眉问:“他来做什麽,就他一人?”
“还有谢二公子,也在院里候着了。”
“谢疏林也来了?”言栀笑着将软酪抱出了屋子,来不及似的想要沖他炫耀。
言栀在江潜的目光下跑远,他在光里沖他微笑,招呼他快来,而江潜却感到自己从前一心想要逃离的俗世藩篱,再次成为他坚固不催的枷锁,成仙,是没了爱,下凡,却又是为了爱。
但这一回,江潜却甘愿步入藩篱之中,他尝试着去体会言栀多变的性子,看着他上一秒的紧绷,便赐自己十八层地狱般的骂名,又见他此时的开怀,正如他依旧被铁锁牢牢拴着,但江潜却在这刺骨的寒冷中送去了爱。
“谢疏林!你看!”言栀找到了二人,谢闻枝依旧站在雪庐前,而谢疏林正逗着他的金青鸟。
他将貍奴抱给谢疏林看,谢疏林惊得睁大了眼,嘴也合不上。
“表哥刚给我买的猫儿,白吗?”言栀笑问他。
谢疏林连连点头,他眼都看直了:“好白,好胖,它叫什麽名儿?”
言栀笑吟吟道:“软酪。”
“喵——”软酪在他怀中伸展身子,蓬松的尾巴一晃一晃,勾走了谢疏林的心。谢疏林瞟了眼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谢闻枝,后者面色如常,再转向自己时登时变得冷若冰霜。
谢疏林索性心一横一蹬腿,自己摔在地上,言栀还未来得及反应,江潜缓步跟了上来,正要与谢闻枝招呼,却听一阵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