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见不见面的问题。我们还要重聚,还要结婚,还要生孩子,还要相伴一生,直到地老天荒!”
西施又一次吻向了范蠡的双唇。
“大哥哥,咱们大概要等多长时间才能重聚呀?”
“按照伍子胥的推算,大概得二十年……”
“啊,这么长呀。”
范蠡笑慰道:“长是长了一点,可到了那时,你会更加成熟,更加有韵味。伍子胥说咱越国,通过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便可灭了吴国。他说这话的时候,距今已经六年了。”
西施满面愁云道:“诚如此,那也得再等十四年呀!”
范蠡将西施朝怀中搂了一搂:“你放心,莫说十四年,一百年哥哥也等。”
“不,我不要你等,您是一个男人,您还肩负着延续你们范家香火的重任,不能没有女人。况且,您还是一个大夫,越王三令五申,女子十七岁之前,必得出嫁,男子二十岁之前,必得娶妻,您不能带头违背大王的诏令。”
范蠡长叹一声道:“好,我听你的,先娶一个做妾,把正室的位置留给你。”说毕,低头向西施吻去。
吻了一阵之后,范蠡问道:“你这一次去吴,心里是不是有点害怕?”
西施面无表情道:“有什么好怕的,他夫差又不是老虎!就是老虎,也无所谓了,反正小妹这心已经死了。”
“你这颗心不能死,若是一死,就失去了送你去吴的意义。”范蠡顿了顿又道,“你到了吴国,最可怕的不是夫差,而是伍子胥。此人位高权重,且又洞若观火。咱们行的‘美人计’,是瞒不过他的眼睛的。我害怕他处处和你作对,甚而暗下毒手。还有一个虞丝,是夫差的王后,你也得多加提防。”
“为甚?”
“凭你的才貌,到了吴国,一定会受到夫差的宠爱。那样,势必引起虞丝和一些嫔妃的妒忌。女人若是妒忌起来,会发疯、发狂,什么样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西施苦笑一声说道:“诚如您所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听天由命好了。”
“不,不能听天由命。”
“不听天由命又该如何?”
“两个月来,我日夜都在思考这件事。你到了吴国之后,一是要紧紧抓住夫差,让他做你的保护伞;二是不管夫差对你多么宠爱,都不可恃宠骄矜、专擅后宫,还要千方百计地搞好与虞丝的关系;三是轻易不要过问、参与和干涉国家的政事;四是不管伍子胥怎样对你,在任何时候都不要说他的坏话,因为他是吴国的战神和贤相,在吴国的百官、军队,乃至老百姓中口碑都很好。这四点,你要牢牢记住。”
他见西施低着头没凑腔,晃了晃她的肩膀说道:“小妹,我说的这四点你记住了没有?”
西施抬起头来,感激地看着范蠡,眼里闪烁着泪花:“谢谢您,大哥哥,谢谢您为我想得这么细。”
范蠡笑道:“傻妹子,咱俩谁跟谁呀,还用得着说谢吗?”
他突然不笑了,叹口气说:“按说,你这次入吴,应该有一个身怀绝技的人陪在身边,明里做你的侍女,暗中保护你的安全。可惜,这样的人太难找了。但不管多难,我一定要找到,一定!”
两颗晶莹的泪珠,从西施那一双又黑又亮的美眸中跳了出来。她伸开双臂,扒住范蠡双臂,又来了一个长吻。
“大哥哥,郑旦姐好像知道了咱们的秘密。”西施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怎么知道?”
“大王授课那一天,讲了弘演、介子推、解扬、程婴之后,问我们,东周历史上的忠义之士,除了以上四位,你们知道还有谁吗?我说了一个百里奚,移光说了一个逢丑父,旋波说了一个田夫。大王说还有一位,是咱越国的大夫,汝等也曾见过他……郑旦突然扭过头来,照我肩上擂了一拳说:‘我知道这个人是谁!’您说,她如果不知道咱俩的秘密,会擂我吗?”
范蠡摇首说道:“那不一定,也许是她一时高兴,你俩又坐在一起,擂你一拳是无意之为。”
“那好,就算她是无意之为。当大王讲到您得了一块‘至宝’,您把它看得比您的命还要宝贵,可大王急需这块‘至宝’,您二话不说,便献了出来。为此,您在夜里不知哭醒了多少次。听到这里,我也哭了。郑旦用胳膊肘儿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小声问道:‘大王所说的这块至宝,是不是说的你呀?’”
“照你这么说,咱俩的秘密郑旦是真的知道了。”
“她知道了有什么不好吗?”西施问。
“有。”
“有什么不好?”
范蠡道:“那一日在美人宫,我在没有看到你时,就已经看到了郑旦。从她的面相上看,她有些多情,也有些嫉妒。我怕她到了吴国之后,抑或和夫差动了真情,抑或出于对你的嫉妒,会把你出卖的。”
西施将头使劲摇了一摇,慢慢说道:“不至于吧。她是有些小心眼儿,但俺俩是一个村的,自从我记事起,俺俩就好。好了十几年,她会出卖我吗?”
范蠡道:“但愿如你所言。不过,有一句谚语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小心一些好。”
西施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夜,他俩几乎没有合眼,说了一夜情话。未等天亮,范蠡便将西施拽了起来,亲自驾车,将她送到美人宫门前。
西施的脸不知何时,变得苍白。她强压制着悲怆说道:“大哥哥,你说过的话可要算数!”
“算数。”
“您得等我,等我到地老天荒!”
“一定等,等你等到地老天荒!”
西施慢慢地跳下车,走了几步,又突然回过头来,哽咽着说道:“大哥哥,您得娶一个妾,越早越好。”
“我听你的。”范蠡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他怕西施看见难受,忙用袖子去擦。
西施一步一回头地走进美人宫。郑旦她们刚刚用过了早餐,劝她去吃,她说啥也不去,独自坐在榻沿上流泪。
不一刻,竖人喊她去院中乘辇辇:国君所乘的车叫辇。。
辇不新,也不豪华,但那是勾践的御车。勾践用自己的御车将她们送到了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