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吏点头哈腰道:“好。”
王孙骆又道:“再备盛宴一席,爷要宴请越王。”
“好。”守吏躬身而退。
王孙骆高声说道:“且慢。”
守吏当即止步。
“遣一能干之卒,星夜赶往越国,让他们接越王之驾。”
“好!”
因王孙骆发了话,晚宴相当丰盛,勾践一是出于感激,二是也想让王孙骆在夫差面前为他美言几句,频频给王孙骆敬酒,把个王孙骆喝得酩酊大醉。原定第二日辰时一刻出发,千呼万唤,王孙骆起不了床,勾践作书一封,留给王孙骆,乘船返越。等王孙骆从醉酒中醒来,已是午时二刻。王孙骆长叹一声,召集随行之人,返回姑苏。
此时的勾践,正坐在彩船上,扬帆而行。将近越国的时候,勾践反而有些心慌。他渴望着的土地已呈现在面前。
越国在望了。
这国还是他的吗?
就是他的,他也觉着无颜面对越国父老。
范蠡从后舱走了出来。
“少伯!”勾践把一只手搭在范蠡的肩上,一脸灰暗地说道,“有人说,近乡情更怯,为兄总觉着,这是无稽之谈。可如今,为兄也产生了这种心理,你说为兄该怎么办?”
范蠡安慰道:“大王切莫瞎想,越国永远是您的,越国的臣民望眼欲穿,欢迎您回到越国,振兴越国!”
勾践一脸真诚地说道:“以前,寡人错了,寡人愿意从头来。少伯,你得帮我。”说此话时,那只手加重了压力。
范蠡知道这一加的分量,小声说道:“大王,这船是吴国的。”
勾践轻轻颔首,不再说话。
彩船徐徐地向江岸靠拢。
“大王归国了,大王回来了!”岸上一片欢呼之声。
范蠡慌忙走上船头,对欢迎的人群说道:“诸位,大王是回来了。大王是在王孙骆将军的护送下才得以顺利还国的。诸位在欢迎大王的同时,且莫忘了吴王对大王的恩德,对越国的恩德!不只吴王,还有伯太宰和王孙骆将军,请诸位退后一步,让文大夫上船答话。”
文种应声而出,登上吴国彩船。范蠡引他见过吴国护送之守吏,方才说道:“没有这些军爷的护送,大王不可能顺利还国,不知文大夫有何表示?”
文种道:“有。在下这里备黄金三十镒,白璧一双,敬献守吏爷。此外,凡随守吏爷护送大王之人,一人孝敬黄金两镒。”
范蠡颔首说道:“诚如此,在下也不敢妄言了。”
说毕,移目吴之守吏:“请军爷登岸一叙,让在下君臣尽一尽地主之谊。”
守吏连连摇手道:“不必了,在下还想早一点儿回去复命呢。”
范蠡道:“俗话不俗,‘恭敬不如从命’。诚如此,军爷可将护送寡君之人,一一报来,寡君好按人酬谢。”
吴之守吏想也不想道:“除在下之外,护送越王之军卒,共为十六人。”
范蠡道:“十六人便是三十二镒黄金,加上军爷的,一共六十二镒,另加白璧一双。”
文种笑说道:“我干脆送吴爷七十镒,由吴爷自己去分。”
说毕,传计倪上船。
计倪受命之后,将七十镒黄金和一双白璧,搬上吴船。
吴船走了。
吴船之吴人,无不一脸欢喜。
勾践朝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呸!”
“大王!”排列在岸上的越国官员,全都跪了下来。
“想不到寡人还能回来!”勾践在范蠡和文种的陪伴下,登上了岸,向越国官员连连招手道,“众卿请起,众卿请起!”
“大王,您受委屈了!”一片近似呜咽的声音发自众官员之口。
勾践恨声说道:“诸卿放心,这仇,寡人迟早要报的!”
范蠡忙道:“大王,您荣归故国,文大夫代表越人向您敬上一樽美酒,您不能不饮。”
勾践举樽说道:“寡人无才、无德、无能,致使越国为吴所败。寡人对不起列祖列宗,对不起众卿,对不起越国五十万黎属。寡人将这樽酒饮下,诚望众卿不以寡人之过为过。”
说毕,一饮而尽。
众文武皆曰:“大王万岁!”
勾践含泪说道:“诸位爱卿,寡人忍辱含垢,在吴三载有余,托上苍之福,寡人得以还国。灭国之仇,为奴之恨……”
范蠡轻咳一声,勾践忙将要说的话吞回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