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将尸身掩埋在一棵最大的松树之下,又将妹妹的头颅放入储物囊,掖入袖中,跌跌撞撞,出了别馆。
&esp;&esp;在来到那棵最高的树下时,文忱的脚已然软了。
&esp;&esp;他想起,妹妹尚年幼时,曾央着自己,要在这棵树上扎个秋千。
&esp;&esp;这树临靠断崖,着实危险,他不肯答应,妹妹还哭了鼻子。
&esp;&esp;他挨不过妹妹的软磨硬泡,只好偷扎了一个。
&esp;&esp;文慎儿很是欢喜,和他玩了一个下午。
&esp;&esp;玩过之后,他便把秋千拆了下来。
&esp;&esp;秋千吱呀吱呀,声犹在耳。
&esp;&esp;文忱眼眶发热,像是挂秋千绳一般,把那□□的长发往树梢囫囵一缠,不敢去看那双死不瞑目的眼,拔腿便走。
&esp;&esp;不觉清风一阵,送来一片榉树叶,落在文忱脚前,被他仓皇着一脚踩下,半没入了泥土中。
&esp;&esp;文润津发现女儿头颅、悲痛欲绝,下令在山中搜寻无头尸身时,是文忱带的队。
&esp;&esp;他特意在搜查别馆时,自己亲自进去检视一番,说,没有痕迹。
&esp;&esp;红颜枯骨,就埋在那松树之下。
&esp;&esp;但他不能说。
&esp;&esp;……
&esp;&esp;封如故把一切听在耳里,微微点头。
&esp;&esp;这样,很多事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esp;&esp;那小魔道就是看守别馆的,因为身上有法印,不得出逃,却满心惦念着自由。
&esp;&esp;文三小姐出事那日,他被支了开来,却因为忘记了带钥匙,折返回来,恰好撞见了文忱割首埋尸的那一幕。
&esp;&esp;文忱一走,他便跑去找了三个小伙伴商讨计策。
&esp;&esp;四个小萝卜头凑在一起,得出了一个粗陋的脱身计划。
&esp;&esp;――文三小姐是风陵云中君的未婚妻子,无端横死,云中君肯定是要来山中的。
&esp;&esp;――他们偷偷把文三小姐炼成醒尸,送到云中君跟前,以那位云中君的修为,一定能认出是文大公子杀的人,然后让文大公子吃不了兜着走。
&esp;&esp;――然后,他们就可以趁乱逃下山了。
&esp;&esp;这计划完全是十一二岁的小孩子水准。
&esp;&esp;他们既无情报,又无预备方案,甚至连炼制醒尸的手法都粗浅至极。
&esp;&esp;谁想这事,竟然阴差阳错地被他们做成了。
&esp;&esp;封如故本就知道文忱性情,晓得他不是个滥杀之人,因此小魔修对他的指控,他并未往心里去。
&esp;&esp;文忱这一番自白,也解了封如故心中的一点疑惑。
&esp;&esp;……文三小姐若是那日只是前来沐汤,净除污秽,为何不告知女侍,而是突然消失呢?
&esp;&esp;但既然是兄长的秘密邀约,她自是信任,也不会轻易告诉旁人。
&esp;&esp;只是她未能想到,这是一场死约。
&esp;&esp;封如故道:“你招得倒是快,连魔道之事也一并招了。”
&esp;&esp;他并未告知文忱,是小魔修出首状告他,只当那尸体是自己在松树底下发现的。
&esp;&esp;文忱面色青灰,眼神里已失了光彩:“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esp;&esp;封如故神色一顿。
&esp;&esp;“那黑衣人在离去前,说,他不会对外人言说文始门秘事,但封如故只要到了文始门,总会发现蛛丝马迹;如果封如故发现,找我质问,就要我传达给封如故一句话。”
&esp;&esp;文忱惨笑两声:“现在想来,以你之聪慧,或许早已堪破秘密,我又何必隐瞒?”
&esp;&esp;“……何话?”
&esp;&esp;文忱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声音里带着拖长了的哭腔,宛如哭丧:“‘道已非道’啊――”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