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欢睁开眼,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自己是在何方。好像小时候,她同妈妈一道奔波,在路上睡着,每次醒来都需要分辨一番。基本都是全新的场景,她们从不走回头路。
她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要走,不明白的太多,渐渐就不再问。她学会沉默。
后来住进苏颜家,每天睁眼看到同样的景象都会诧异,为何还在这。窗外和门厅里空无一人,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苏欢发怔,看到苏颜进来,仍然觉得不可思议,她问:“我们可算在一起。”
苏颜递过来一杯水:“起来,我带你跳舞。”
苏欢喝过水,把手搭到苏颜手腕上,男人一用力,把她直接从床上拉起抱入怀中,活脱脱一个童话场景,公主本人却突发奇想,抛弃华尔兹:“你知道查尔斯顿吗,我想跳查尔斯顿!”
苏颜抱她去书房,书房铺厚厚地毯,赤脚站着也不会冷。旁边有一柜黑胶,他从中挑出一张。
苏欢咂舌:“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偶尔聚会,我们会在这里跳舞。有个同学最喜欢说人生苦短不如跳舞。”
是,与其颓唐,不如跳舞。
碟片放进机器,音乐流出,苏欢刚开始还有些生硬,几个音乐小节下来,已经彻底放开。苏颜紧随其后。苏欢实在讨厌男舞者跳舞时弯着腰缩着肩膀,非但不圆滑,也不随心。苏颜腰就很稳,肩背舒展,虽不如苏欢蹦得欢快,但洒脱利落是另一种风味。
几圈跳下来已经欢快淋漓,换过碟片,苏欢伏在苏颜身上低笑。两人拉起窗帘,窝在宽大柔软的皮质沙发里喝水聊天。
“以前看猫和老鼠,最喜欢反复看片头音乐那段。后来哭闹妈妈就给我放摇摆舞的碟片,看着看着就学会了查尔斯顿。她说随心比一切都重要。”
苏颜摩擦着怀里人头发,奉献出肩膀和耳朵。
“习惯真有意思。前十几年都在不断换地方,每天自觉接受在全新的地方醒来,要认识全新的人。不过停留了两年,今早睁眼我竟然在想,我在哪,怎么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门开的刹那格外担心又要认识陌生朋友,幸好是你。”
“旅途中没结交朋友?”
“有啊,怎么没有。有个小女孩,天天带我去掐花,也有个小男生,会在我说走不动时背着我走,离开时都说要一辈子记得对方,一转眼我连她们叫什么都忘了。后来有了小灵通和手机,互留号码,每天分享新鲜事,不过月余,已经不再有消息发来。”苏欢撑起身子,“欸你知道我手机啥样吗,是款粉色的翻盖机,挂着大大的吊坠,消息来时还有灯闪。等消息的时候就像这样拿在手上开开合合的玩,电费花的比短信费还多。”
“没有试着打过去吗。”
“妈妈说不要纠缠,真心想联系你的人不会让你等。也打过去过,对方着急去玩,或者已有新女伴,慌张挂掉。我以为是电话打的不合时宜,对新朋友改为发短信,也毫无回音。逐渐就失去兴趣。”
苏欢突然想明白何以见过那么多人,唯有苏颜让她安心。苏颜向来对她事事有回应,哪怕只是句无聊的抱怨,有时信息回复晚了还会歉意地说明自己在做什么。重要的是,苏颜从来不许诺,只做,持续不断的做下去。
她眼神亮亮的看着眼前人。苏颜拍拍她:“小姐,这里是别人家,我不太有在别人沙发上做的癖好。”
反应过来的苏欢慌忙转身喝水,掩饰脸红。
“但是接吻可以。”他把人勾回来,揽在怀里轻轻厮磨着。
爱和欲是一体两面,没有爱的欲是发泄,没有欲的爱是谎话,两人无需发泄,也不说谎,一切行为都源于爱。
下午自然没去钓鱼,苏欢说今日已经开心过了,钓鱼的乐趣要留至下次。苏颜没有反驳,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我们待了几天。”
“五天。”
“哗,好像待了一个世纪。”
可不是待了一个世纪吗,来时情绪不稳、内心不安、寸步难行,总疑心对方只是迎合自己,时刻准备不管不顾。走的时候一切问题都已不复存在,两人进入下一个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