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默片刻后,对方终于给出了回应。
“霍尔斯。”
霍尔斯·贝利。
在弗兰港的俚语中,“霍尔斯”有追逐大海的人的意思。
雪林念头一闪,没来得及多想,就亲昵地呼唤:“霍尔斯哥哥。”
雪林曾经在光明教会学习过一段时间,在神父面前进修过《心理学》。
在人与人的交往中,交换名字是打开防备的第一步。
或许是时候套话了。
雪林状若不经意间提起:“哥哥,嬷嬷今天教了我们怎么杀鱼。”他的手一直搭在霍尔斯的膝盖上,隔着一层薄薄的毯子,明显能感觉到下方一阵绷紧,“难道贵族也要杀鱼吗?”
霍尔斯的动作一顿:“……当然不用。”
雪林茫然不解:“那为什么……”
霍尔斯避而不谈,转移了话题:“以后,或许用得上。”
雪林还想再问,可霍尔斯又恢复了疏离冷淡的模样:“时间快到了,你该走了。”
雪林下意识地看向墙壁上挂着的钟表。
秒针吱嘎吱嘎地走动,已经快来到了十一点了。
嬷嬷教授他们城堡里的规定——晚上十一点宵禁,不准离开卧室。
现在情况不明,他还不准备这么快触犯规则。
雪林站了起来,依依不舍地说:“哥哥,以后我还可以来找您吗?”
霍尔斯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但一抬头,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湿润晶亮,让人想到融化了的蜜糖。
在被这么直视的时候,鲜少能有人拒绝。
“我的卧室在三楼。”他说,“你可以来找我。”
-
雪林掐着点回到了卧室。
在他步入房门的那一瞬间,外面响起了一声钟响。
铛铛铛——
十一点到了。
这似乎是某种预兆,城堡里所有的灯都熄灭了,走廊里一片昏沉,黑暗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东西在游走蠕动。
雪林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鱼腥味。
于此同时,隔壁的门开了又关——有人从里面出来了。
隔壁房间住着的是亨利,死而复生的亨利。
雪林关门的动作一顿。
嬷嬷只是说,晚上十一点宵禁,不准出门,可没说不准关门。
于是他就敞开着一条缝隙,举着烛台向外面看去。
亨利脸色苍白,双眼空洞。
在烛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出他的脸上长出了鱼一样的鳞片,双腿也扭曲在了一起,蹒跚地挪动着。
黑暗中,这一点光芒太过于微弱,“咔嚓”一声,亨利的头扭了过来,直直注视着雪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