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洒一声笑
无风云不动云起心如风
记得他初听这首曲子时,心里也是觉得震撼,随后,什么都记不得,这却记下了。
那时三人一同出征,聂风和步惊云关系还是止于师兄弟的寡淡感情,相互谁也不愿瞧谁。
而今,这师兄弟俩莫名的却因为这“风云”二字,隐隐的觉得被联系在了一起。
步惊云话很少,但那天他却主动对秦霜说:“你说风云,那便风云,尽管你是为了他,我却还是愿意听你的。”
秦霜一直知道步惊云的想法,他总是以为自己一味的撮合风云,只是因为那句命批,只是为了师父能雄霸天下。但就是这样,步惊云还是愿意,他也是感动于心的。
这人还是和少时一样的冷漠孤独,但是性子里的那种执拗倔强却少了很多,有些变得沉稳而忍耐,不再随便表露不满和质疑。
夜深了,下面的人都让散了去。就他们几个在肆意玩闹。
步惊云一只手被孔慈拉着,另一只被聂风托着,围着秦霜转圈,偶尔被迫跳着出征的战舞,断浪默默的翻白眼,很不情愿的被聂风拉着跑。
文丑丑也过来凑热闹。
步惊云一直看着秦霜,终是脱开身,走过来。
“你手怎么了?”一把抓住秦霜的右手,上面果真有些血珠,连带着琴弦上都挂着一丝腥红。
“没什么。”
秦霜刚要收回手,手指却被步惊云一口含进嘴里,轻啜着,眼里却有些责备的望过来。
湿热的舌头轻柔的在他指尖打圈儿,痒痒的,秦霜真的笑着要收回来。
“帮主。”
文丑丑大声一唤,挡在两人面前。
秦霜听着“帮主”两个字,当下若受惊吓的小鸟,“嗖”的一下子把手指从步惊云嘴里抽出来,这动作不仅咯得步惊云下巴一麻,更是猛然在自己食指上刮出一道血线。
他也顾不得疼,随便在衣角上把血擦干净。
秦霜对于断浪并不如何注意,只听风儿说过他功夫了得,今日一见,果然非可小觑。这样的断浪若为自己所用,是为大将,若为敌人,是为强敌。正出神的思量,却被打断。
“鬼鬼祟祟做什么?还不滚出来!”
断浪蓦然发现门外有人,眉头一皱,一剑飞来,速度极快,声音里傲娇之意明显。没有雄霸的亲传,他一样能成为与风云齐平的好手,只待有一日,能一朝平步青云,叫世人知道,他断家并没有就此没落。
“怎的总是我惹到你?”外面飘出轻悠悠的笑语,这笑语叫断浪每每听着就生气,没由来的生气,气的想打人,又不敢。估计聂风要在旁边,早一脚踹上去了。
就见秦霜左肩一侧,单手接过长剑,正好夹在食指和中指间,手腕微一回转用力,把剑仍旧送回去,直直的插入断浪手中的剑鞘内,剑身来回动弹,嗡嗡的发出轻响。
“少主。”断浪单膝跪地,虽然很不情愿,但是,身份礼仪还是要顾的,无论他心里多么不愿意,无论在聂风面前怎么诋毁他,都改变不了自己向他下跪的处境,“断浪不知是少主子,冒昧侵犯,还望责罚!”
虽然性子还是火爆傲慢,但他也不是少时那样的没有分寸,改了许多。
也心知,这天下会并不是他可以撒野的地方。
这点他和秦霜都是明白的。
“今日天下会上下同欢,断浪你为何一个在此独剑?”
断浪紧抿着唇,不说话。
秦霜走进去,用袖口擦擦石凳,坐了下去,静静的含笑望着他,“起来吧!”
“是,断浪谢过少主。”
茭白月,明浩浑圆,光影灼灼,树叶窸窸窣窣。
断浪望了望坐在石凳上的男子,修身玉润,清秀白净,映着月白,青袍黑发依稀垂落,貌美而温温如水,干净的像个雪荷。性子就像炉子里的文火,不急不躁,哪里像自己?也难怪聂风一门心思喜欢他,要是换了自己,也会喜欢他。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断浪就是讨厌他,讨厌他的一切,包括他如水的性子。
可气那人若是没有脾气,叫自己怎么弄都不生气,时间长了,断浪也觉得无趣,如今大了,反而没了那种幼稚的想法,当真把他当着少主子一般的对待。
尽管心里时不时的感到不屑。
秦霜目光在杂乱的院子里扫了一圈,仍旧回到断浪身上。
“怎么不去喝一碗清酒?”
断浪低着头,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也硬气,“本就是为三位少爷庆祝的,我去做什么?”
秦霜轻声“哦”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断浪,你在这院子里住了多久?”秦霜侧头望着石桌,伸出修长的手指,曲折四指,单留食指轻划过粗糙的桌面,细嫩的指尖带过,划出点点血丝,在静谧的夜晚,发出刮痧的清越响声。
断浪皱眉望着他轻悠悠的动作,手紧了紧,觉得自己指尖都有些轻微的刺疼。
“回少主话,断浪在这院子里住了整整两年零五个月又十一天。”断浪心里清楚,他从一开始进来住的就比别人好,没有受过太多的苦难,这当然和聂风秦霜有关。
秦霜侧过头,神情突然变得恍然,“倒是不长。”
他收起视线,把带着血珠的食指拢进袖子里,面对着他坐直,“想当初,云师弟进了天下会,苦苦熬了三年,才住进了飞云堂。这三年内,他出征不下十次,每次必有收获,一步步,一个脚印的往上爬,从最初的后备到前锋,直到主帅,却没有人帮过他,连我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