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劫立在战车上,俯瞰他如蝼蚁,说:“我说过,在青荒,就得遵守我的规则。”
青盐铸恨声道:“白石劫,是你逼我的!那些妖族,你的部下,都是为你而死的!”
千错万错,都是白石劫的错。就像幻境里阴铸说,千错万错,都是柏枞的错。胥清确定了,真的是“阴铸”。
白石劫闻言波澜不惊,擡手间万道光箭淩空,而后迅猛如流星坠落!
胥清不忍再看,就如那城中流离伤痛的百姓,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
白石劫却在最后一刻停手,一支光箭距离青盐铸只有不到十厘米的距离,倏然消散。白石劫一瞥身边的青年,说:“投降者不杀。”
其实不止白箬,整个妖族都慕强,又是性命攸关之际,自然愿意拜服,一时间匍匐一大片,口中呼道:“王上恕罪!”
只剩青盐铸与几个死忠站在跪拜的人群中,雷霆大怒,然而无济于事。青盐铸见大势已去,拔腿就像坐上机械鸟逃跑,却被白石劫击落。
幻境里的阴铸还算有点实力,这里的青盐铸除了嘴上厉害,实则是只纸老虎,狼狈不堪地瞪着白石劫,“要杀就杀!”
白石劫抿起唇角,眼中当真覆了一层薄冰,大妖的杀意在面对青盐铸那张脸时更为明显,在此威压之下,周围的妖族士兵连带着瑟瑟发抖。
“你可舍不得死。”白石劫讥诮一笑,挥手一道锁妖链缚在青盐铸身上,“将人带下去,锁在水牢中,每日给他吃些青盐即可。”
红箬握着铁杵鬼气森森地笑:“好嘞,本姑奶奶保证让他吃盐吃到撑。”
青盐是青荒特有的産物,一种鹹味可食用晶体,呈淡青色,因此称为青盐。最大的産地在北方的湖泊中,青盐氏一开始并没有姓氏,由蛇族演变而来,常年盘踞在青盐湖畔,随着时代演变,发现湖中青盐能吃,于是开始经商。
蛇族正式更姓为青盐氏。到了青盐铸这一代,已是家财万贯,但他仍不满足,想要将青盐贩卖到东渊,也就是俗称的走私。
青盐氏在青荒扎根多年,阶层上算得上是贵族,从前也会每年到退日城朝拜进贡,自从青盐铸接手家族産业,情况就变了,四五年能来一次就不错了。
后来情况愈演愈烈,青盐铸想将青盐贩到人间,白石劫却不许他与人间通商,这可谓是断了青盐铸的一条财路。
财路被挡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青盐氏世代以人血修炼,每年都会偷偷抓些人族回来,放血修炼。
但自从白石劫命令禁止偷渡、走私,青盐铸能得到的人血一年少过一年,修为毫无精进,自然将此罪怪在白石劫头上。
没有人血的“滋养”,青盐铸一次次铤而走险,派人去为他取血。
终于在稻苗城,他派去的部下在为他取来八名女子的血后,被红箬打伤,逃回青荒,禀报实情。青盐铸自知,红箬这麽做,肯定是受了白石劫的旨意。
如今白石劫正在闭关,若是等他出关,只有发难的份,到时青盐铸所有的基业将毁于一旦。不如放手一搏,杀了白石劫,他上位!
于是青盐铸连夜攻打退日城,就怕白石劫早出关一步。可惜白石劫并未闭关,青盐铸算盘皆成空。
红箬将身心都受到重创的青盐铸拎走,几个青盐氏死忠部下一起收押,其他人留下收拾战场。
胥清原以为,白石劫会回烟峦宫,发号施令就行,却没想到白石劫居然亲自走在或重伤或死去的士兵中,施展法术,能救一个是一个。
胥清心中一动,受此传染,他也开始给这些士兵医治,还被道了谢:“多谢医生。”
“医生?”胥清笑笑,他长得很像医生的样子吗?而且这些奇形怪状的妖物好像一点也不怕他。
“要是沈医生在,也许我弟弟就不会死了……”那妖族士兵流着泪说。
胥清一道灵力注入边上缺了一只翅膀的妖兵身体,那妖唰地睁开眼睛,吐出一大口黑血。
“弟弟!”妖族士兵立即抱住弟弟,“你没死,你没死啊!多谢——”
胥清已经转身去救治其他人了。
大概半小时后,胥清只觉头晕眼花,摇摇欲坠,这人类的身体修炼多年,但还是有点弱,不过是灵力耗尽,就这麽虚。
肩膀被一双大手扶住,若有似无的灵力渗透进来。
这灵力浑厚纯净,让胥清的丹田迅速充盈,就像充了电。他侧目对上白石劫深邃的凤目,一股绵密的小电流在心间跃动。
白石劫眉心微蹙,说:“你别忙活了,又不是专门的医生,救治也该顾及自己的身体。”
胥清故作淡然:“我没事。”
忽又问:“沈医生是谁?”
白石劫弯起唇角:“你猜?”
哪里用得着猜,胥清说:“是沈思默吧。”
“他在这里叫沈疏,字思默。”
胥清灵机一动:“他还有‘字’?”
据他所知,只有人族才有取字的习俗,尤其是贵族。比如萧重离,重离是太阳,所以字炽,也可以叫他萧炽。
白石劫下颌微擡,说:“你见了他就知道了。”
胥清循着目光看去,一道清瘦儒雅的身影坐着机械鸟车,匆匆赶来,看到城门口的光景,更是眉染忧愁。
男人长袖长裤,头发与幻境中一样清爽利落,就连药箱都像複制来的,让代景一时间有些错乱,“沈医生?”
沈疏从未见过胥清,但看见他,便眉眼含笑:“王上,他就是你给我找的助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