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景眼睫抖动如蝶翅,痒痒似的笑了一声。
柏枞一口咬在他锁骨,牙齿轻轻厮磨。
代景不笑了,皱着眉感受,须臾黛若远山的眉舒展开来,洁白如藕的双臂试探着攀在柏枞坚实宽阔的肩背上。
……这身体还挺无师自通。
代景想,会做这种事大抵是人类本能。
就在渐入佳境、慢慢品出滋味时,轰的一声地动山摇。
代景软成水的身体立时吓僵了,所有感觉潮水般退去,懵了好一阵。柏枞衣衫淩乱从他身上起来,鬓角汗津津的,优美如弓的薄唇冷冷勾起。
江家动手了。
代景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扰人洞房,天打雷劈。
围杀
外面轰鸣阵阵,连带着代景身下的这张大床轻微颤动,他眨巴眼睛,仓惶地望着刚才还温柔缠绵,此刻满面冰霜的男人。
代景心里是慌的,江家此举,无异于将他这个作为棋子的人架在火上烤,很难说他跟柏枞结婚,不是与江家里应外合。
如果代景有战斗力,江家早就给他洗脑,在他手里塞一把刀。这也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不然恐怕在他刀了大妖之前,自己就先香消玉殒。
柏枞面上冷酷稍纵即逝,目光重新落回代景身上时,仍带着情动的温度,拉过被子盖住代景裸露的身体,哄道:“你先睡,我去去就回。”
代景:“……”信了你的邪,这一睡该不会就此长眠了吧?
心中怀疑,面上却是惶惑不安,直到看到大妖起身系上皮带时,那昂扬的巨龙,尺寸非常可观——不愧是大妖,就是大。
代景视线凝住。
柏枞注意到,静默两秒,呼出一口灼烫的气息,低声笑道:“放心,总会给你的。”
代景:“……”我不是,我没有,别看了!
两颗眼珠子有它自己的想法,还在看,就是看,好奇又害羞地看。然后代景揭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的,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柏枞已经穿戴整齐,掌心压住被角,俯身在情态懵懂的青年额上一吻,“乖一点,不要乱跑。”
代景鹌鹑似的缩在被子里,点了点乱蓬蓬的小脑袋。
柏枞忍不住在他头上揉了揉,更乱了,也让他心情好了些许——任谁在新森晚整理婚之夜被搅扰兴致,都会不爽。
大妖风一般掠走,只余淡淡的木质与冰雪混合的气味,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麝香。
被单上有两处湿润的痕迹。
代景脸颊发烫,一面为刚刚的亲密接触羞赧,一面忧心外面的情况。
江家筹谋已久,代景有理由怀疑当年江家会收养小傻子,就是为了今夜的围杀大妖行动。
过了片刻,代景这具身体终于从酥麻绵软中恢複一点气力,赤着脚下床,发觉身上光溜溜,回头披上已经被蹭弄得发皱的衬衫,走到小阳台。
小阳台上那一层防护屏障已经被江家惊天动地的阵法给破了,能够瞧见外面的光景。
沉沉夜色中,目之所及断壁颓垣,前来恭贺的妖族吃过喜宴就走了,江家带来的天师却有百来人,皆是有备而来,身负绝技,留在宅邸的管家仆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便是大妖,在短短时间内,也只能护住他身后的这一栋新房而已。
水膜般轻盈透明的结界,代景伸手触碰,却是坚硬无比。
以代景人类的双眼,夜视十分有限,这还是建立在四处火光纷飞的基础上。大妖的身影离他最近,约莫五十米,浮在半空,如履平地,分明趋于静止,代景愣是看出了狂霸拽的味道。
柏枞背对代景,面向百位有头有脸的天师,无论从怎麽看,都是以一敌百的架势。衆天师在大妖的威压下,纵然得了先机,亦不敢轻举妄动。
代景原还担心柏枞一人双拳难敌百手,现下看来还是有胜算的。只是这胜算有几分,就很难说了。
柏枞的声音并不大,低沉清冽回蕩幽寂夜空,字字讥讽:“你们也太心急了,若是等到月上中天,那时我的妖力将只有一半。”
对面,江炽为首,道袍于风中猎猎作响,手握一柄黑鞘长剑,面色冷然沉声道:“现在诛杀你,也是绰绰有余。”
柏枞唇角掠起一个温和的弧度,说出的话却如冰锥凿心:“我看,你是怕我与小景洞房吧。”
江炽的握剑的手猛然青筋凸出,脸部线条紧绷到极致,表情骇人。
柏枞漫不经心活动手指,他的右手中指与拇指各有一枚银色宽面戒指,浮雕日月星辰,随着手势,周遭隐约灵力波动。
“说起来,”柏枞的目光慢条斯理地扫过江家衆人,“我还要感谢你们,将我寻找多年的‘珍宝’还给我。”
珍宝?难不成不光柏枞与江家结仇,江家还偷了人家宝贝?
代景不由得想起武侠小说里常写的,江湖门派经常为了某个绝世武功秘籍或藏宝图打得你死我活。
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爱恨情仇是非恩怨,万变不离其宗。
江炽却是蹙眉,冷声问:“什麽珍宝?江家从未拿过你的东西。”
大妖的和颜悦色覆上一层冰,并不回答江炽的问题,倏然往后一瞥。小阳台上的代景被“抓”个正着,为了证明自己的“夫德”,没有避开视线——你看,我这次可没有看别的男人。
柏枞却是眼色複杂。
代景浑然不知自己此刻的形象有多惹人遐想,他是匆匆跑出来的,只穿了一件雪白的衬衫,纽扣扣了三粒,还扣错了,领口一边高一边低,露出修长纤细的脖颈,与秀气的锁骨,其上依稀可见淡红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