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语气之间语重心长,我已明白他的意思。
此人在越南至少潜伏了几年,才获得刺杀汪精卫的机会。谁知道他在这个过程中有没有被策反,有没有叛变党国?此时正值抗战势同水火之时,日本人从越南和北方两向挤压国内。国共虽然开始二次合作,但是谁能保证有多久呢?
陈沧水若是没叛变乃是万幸。如果叛变,尤其是成为日本间谍,那後果简直不堪设想。
“保证完成任务。”我道。
整个事情看上仿佛那麽容易,简单到谁都能完成这个任务。可是我就知道秦沛霖从来不把简单的工作交给我。他只给我玩命的任务。
想到此处,不由得抬头看他。局长却正似笑非笑的看过来。
我浑身一凉,连忙道:“保证完成任务!”
局长却仿佛没有听见,从旁边拿起笔记本和铅笔,开始从国父所著《三民主义》上摘录片段。
“今晚没什麽事吧?”局长问我,似乎只是随口一说。
“没有,局座。”
“那去换身西装,晚上我在宝瑞丝夜总会等你。”他平静的语气中并不曾透露出任何一丝可以商量的余地。
我想答“是”,却没有发出声音。秦沛霖已经笑著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按著我的肩头问:“怎麽了?有约会?”
“没有,局座。我一定按时到。”我最後回答。
宝瑞斯俱乐部
我是民国二十三年的临丰训练班出身。局长曾是我的跟踪课老师。
毕业後我现在重庆呆了一段时间,後来被调到了天津站。局长是当时的天津站行动组组长,正在筹备第七特别局,凭借跟他之间的师生关系,没费多大功夫,我就得到了他的赏识,才能够来到上海滩。
袁世凯复僻的时候,局长就已经在上海扎根,跟虹口几个黑帮交情颇深。宝瑞丝夜总会是局长在上海的老去处之一。在法日租界交界处,仗著黑帮势力,也没有警察敢管。卖淫、贩毒、赌博,倒是一样没少占。我太不乐意去那个地方,总觉得太过扎眼,怕被人盯梢。局长却爱去,经常跟黑老大玩扑克,一输便是一箱子的“袁大头”。
晚上八点半,我从船坞公司出来,换了身西装,叫了个黄包车过去。
走到门口,看门的小弟便已经瞧见我,连忙摘了墨镜,一脸笑意的巴过来:“沈先生好。”香烟也随後递了过来。
“嗯。”我点头,也不客气,接了烟,就著火吸了两口才问,“秦先生过来了吗?”
“过来了。正在跟我们老大玩牌呢。牟老大输了不少钱。今天都上金条了咧。”
“那我进去了。”我掐了香烟,丢在地上踩灭。
看门小弟给我开了门,里面那股子狐媚味儿就传出来。
说它是狐媚味儿,我还真觉得不假。烟雾缭绕中间挂著两三盏幽暗的灯,两三个穿著暴露的歌女唱著荒唐走板的歌曲。後面跟著些浓妆豔抹的女人跳舞。
我确实想停下来看看最近有什麽新人,漂亮不漂亮。只是局长命令在哪里摆著,只能匆匆过去绕到舞厅後面的老板办公室。那里也站了两个彪蛮大汉。搜了我的身,把我的38枪收了,才让我进去。
牟青芳正叼著个烟嘴,皱著眉头看牌,抬头便瞧见我,哈哈一笑:“哦?小沈,你来了?”
他年纪不大,不过四十出头,留著漂亮的小胡子,里面是一件银白色长袍,外面穿了个黑色缎子马褂,乍一看去,不像个黑帮头子,倒似个教书先生,只是眼神却收的不够好。
局长经常跟我说,牟青芳长著一双血刀子般狠厉的眼。
“牟爷,局座。”我走过去打招呼。
局长只是看手里的牌,只点头。我便退到後面靠门的沙发那里坐下,自己拿著葡萄吃。旁边还坐了一个人靠在旁边吸烟土,瞧他长得有些阴柔,我觉得有点儿眼熟。
两个人桌子面前的金条堆了一堆,来去消减。
“你看出来谁赢没有?”此时旁边的男人问我,把烟灯灭了。我回头看他,愣了会儿神。他也不以为意,反而风情万种的笑起来,声音柔软沙哑:“怎麽?我比那桌子金条还好看?”
我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你是拍电影的大明星梁玉?”我问。
梁玉似乎嘲讽的笑笑:“什麽大明星,还不是牟爷给的虚名。”
“哟,我们梁大明星怎麽还不高兴了?”牟青芳已经结了牌局,二人走到我们这边,笑道,“你现在出去,怕是都被人认出来。还谦虚什麽?”
梁玉只笑著看他,也不多话,任由牟青芳搂了他抱在怀里上下其手。
我站起来退後到局长身後。
“我这新宝贝不错吧?”牟青芳问局长。
局长只是点点头:“比上一次那个好多了。”
“这不一样。大学生啊。”牟青芳笑道,“梁玉,跟秦先生说说,你是什麽地方毕业的?”
梁玉便道:“燕京大学医学预科。”
局长笑了:“专业挺好的嘛。下次如果生病,就请大明星过来看病。”
牟青芳也笑了:“还等什麽,现在就让梁大明星给你看病。”说著已经把梁玉推到了局长怀里。我瞧著梁玉的脸色瞬间惨白,却只窝在局长怀里,不敢挣扎。
局长也不推辞,倒慢慢地动起手来,动静不大,从我这里看不见,只瞧见梁玉的表情变换波动,又是羞辱又是难受,勾人心魄的很。
连我都有点儿心猿意马。
梁玉最後浑身僵硬,然後急促喘息,局长已经伸了沾满白色乳液的手到他嘴边。他垂著眼眸,上前舔舐,脸颊都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