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慢慢走到了窗边,继续喝刚才的那杯酒。
酒依旧没醒透,此时入口,是无尽的酸涩。
甚至比刚才第一口还要糟糕。
他的眉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
然后,他看见了那道白色的身影。
他站在高层,其实楼下所有的东西此时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点子。
但此时祁靳寒还是将她一眼认了出来。
他甚至还看见她站在垃圾桶边,将什么东西丢了进去。
祁靳寒的手顿时捏紧了酒杯。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松开了。
祁靳寒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情感浓烈的人。
这源于他母亲从小对他的教导。
现在想起她,祁靳寒第一时间想起的依旧是她那平和的语气,和流于表面的笑容。
祁靳寒曾经以为,他对她也没有什么感情的。
直到她出事的那一刻。
祁靳寒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她是这个世界上,血脉和自己最为相近的那一个人了。
他曾经存在于她的体内。
一条小小的脐带,将他们连接在了一起。
而这种情感,在看见她遗书的那一刻到达了顶点。
她说,她不想对不起他。
但她亦不想对不起自己,所以,她选择了用这样的方法离开。
可就算选择离开,她还是将关于那个“私生子”的信息一并给了他。
还有她名下所有的财产和股份。
那些财产是脱离于致和外的。
她说,如果那一天,他不想再跟人争什么,可以选择离开,这笔财产也足够他衣食无忧的生活。
作为她的孩子,其实她最大的希望还是他可以…幸福快乐的生活。
说来可笑,过去近三十年的时间,她从未当面对他说过什么夸奖的话。
以致祁靳寒以前总觉得,好像自己不管做什么,她都不满意。
可在那封遗书中,祁靳寒却无比清楚的读懂了一个信息——她爱他。
不是祁夫人对于祁家未来的继承人,而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对于他的儿子。
意识到这一点,再看到那躺在病床上的人,他只觉得可悲,又可笑。
她为他筹划好一切又如何?
就算她表现的多爱他又如何?
一切……都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祁靳寒也没有再犹豫,直接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后,转身往卧室的方向走。
……
一夜无眠。
哪怕一个晚上没有进入睡眠,祁靳寒第二天还是准时起床,然后去了医院。
陈风的家属依旧不愿意将他的遗体领回去。
那头发花白的老人,每天都坐在他母亲的病房外,说是要他母亲,偿还他们儿子的命。
祁靳寒当然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无非就是钱。
但监控表明,当时陈风是驾驶员。
而且他留下的遗书也表明,他是自愿走上这一条路的。
跟祁家索要赔偿,未免太过于可笑。
如今舆论越发剧烈,这个时候选择息事宁人,或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但祁靳寒却没有选择这么做。
今日他见到那对老人,也同样是漠视的状态。
“都是那个贱人撺掇的我儿子,要不然他活的好好的,为什么非要去死?死的人又为什么不是她!?”
祁靳寒的脚步,终于还是停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