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人转头笑眯眯地看着姜初芷和孙氏二人,缓声道:“你们俩也要努努力,要早日为霍家开枝散叶,尽到该有的本分。”
“是。”
晚膳是全家人一起用的,霍霄和霍夫人坐在主桌,三对夫妇依次按照长辈次序入座。
大户人家,即便是自家人也是得遵守老祖宗定下的规矩,食而不语,众人各自用完晚膳,也就分别告辞离开了。
镰刀般的弯月悄悄爬上树梢,半遮半掩,京城几乎被笼罩在黑夜之中,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紫宸殿内却光芒四射,光亮从殿内溢出殿外,仿佛是着京城的太阳,其他各地的光明全都是从这里汲取的。
谢承安沐浴更衣完毕,又是忙碌地端坐在案几前批阅公文。
秋收之际,各地的文书也格外频繁,他这几日忙得晕头转向,也有好些时日没有翻牌子了。
敬事房的公公又照例将牌子递了过来。
“今夜不用侍寝。”谢承安头也不抬,火急火燎地撂下这话,便又快速地抓起另一本公文批阅。
敬事房的公公无奈,只好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这时,徐茂财迈入殿内,他挥挥手将下人们全部遣散后,独自守在谢承安身边伺候。
“皇上,姜姑娘总算是出了气,她一定会感念您的好。”
也只有姜初芷这个名字,才能让谢承安暂时停下手中的工作,他饶有兴趣地抬起头来,思索了片刻,示意徐茂财把事情交代清楚。
徐茂财便将今日打听到霍夫人生辰宴上发生的事娓娓道来,其中还添油加醋穿插了不少关于对谢承安的阿谀奉承。
谢承安没有理会,他用人最重要的标准便是这个人能办好事,其他的不重要,他只是淡然点点头,似乎没有太大反应。
徐茂财见他面色毫无波澜,又低声道:“明日是月曜日,是外命妇入宫拜见皇后的日子。”
“徐茂财,你话太多了。”谢承安并不抬头,可这幽幽的警告声足以吓得徐茂财打寒颤。
他五体投地跪倒在地,哭喊道:“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谢承安轻描淡写道:“下去吧。”
“是。”见他没有责罚,徐茂财悬着的心渐渐放下,他轻手轻脚退出了殿外,将夜里伺候的小厮侍女召了进去。
次日,姜初芷早早晨起穿戴朝服,随着其余入宫的外命妇一同前去椒房殿给贵妃请安。谢承安的正妻在他才登基的时候就病死了,这几年一直都是由贵妃代掌后宫,可贵妃的母族姓袁,也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奈何居于榜末,碍于其他家族的压迫,一直没能争取到这皇后之位。
后位悬空后,各个家族跃跃欲试,这几年对于女儿的培养更是费了不少心思,希望能因此帮助母族腾飞。
虽是金秋,椒房殿内却是遍地插满了鲜花,那花丛中还养着两只孔雀,为能保证新鲜,鲜花是每日一换的。
天还未亮,椒房殿内的小厮们便忙开了,齐齐跪在草地上插满鲜花。日日如此,那两只孔雀也被蒙骗了眼睛,还以为仍然是春日,日日醒来的头一件事就是开屏。
花香伴着鸟语,沁人心扉。即便是经过这宫殿的人,身上也沾上了满溢的芳香。
姜初芷她们来的时候正好是全部鲜花插好的时候,只见几十个小厮满头大汗地抬着庞大的空花盆陆陆续续从椒房殿走出。这花瓶都是品色俱佳的青花瓷,重量比普通花盆要重好几十倍。
外命妇们齐齐垂头立在椒房殿的院子里,领头的老嬷嬷正对着大门。她见众人站好后,便慢悠悠地迈上台阶,俯视着底下各家各户的夫人们,好不威风。
“砰!”
身后传来一阵瓷器碎掉的声音,紧接而来的是一声发颤的哭喊声:“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你们几个不长眼的!”领头的老嬷嬷眼尖,随即指着碎片周围的那几人骂起来。
“姚嬷嬷,怎么回事?”殿内传出一个婉转悠扬的询问声,声音虽然轻柔,却是叫人听得非常清楚。殿外的所有声音都静了,众人情不自禁屏住呼吸看着这副场景。
若是没有发生后来的悲剧,只听了这声询问的人一定会觉得殿内坐着的是一个温婉柔美的娘娘。
原来这老嬷嬷是这椒房殿最德高望重的姚嬷嬷,姜初芷不禁偷偷抬眸打量起这姚嬷嬷来,只见她对着殿门点头哈腰道:“是几个笨手笨脚的奴才打碎了花瓶,惊扰娘娘了,老身这就处理。”
“如此无用,活着也是浪费食材。”轻飘飘的一句话,便给这几人判了死刑。
姚嬷嬷应道:“是。”说完,她便挥了挥手,旁边十余个小厮立即走上前来,娴熟快速地将几人捆绑好,又用肮脏的毛巾堵住了嘴,不到三大板,几人都咽了气。
众小厮见事情结束,便又执起扫帚将庭院都清扫干净。
一切发生得悄无声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太阳渐渐挪动到正空之中,晒得刺眼,夫人们都是名门闺女,哪里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可各个却精神抖擞,全然没有怨言,姜初芷有些诧异,看来这样的场景她们是司空见惯了的。
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个身姿窈窕的青衣婢女打开了殿门:“都进来吧,娘娘候着了。”
“是。”齐声应完,众人整整齐齐依次踏入殿内。
“臣妇拜见贵妃娘娘。”外命妇们一丝不茍地跪倒在地,拜了三拜。
“都起来吧。”
领头的王郡夫人给贵妃敬了茶,这礼也算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