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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陆声想不出该回答什么,两人不约而同陷入沉默,房间有一瞬间静了,早已被两人共同忽略的电影终于切入了正式剧情。

一个男大学生主动邀请他心仪的男人在周末来家中做客,对方是一位34岁的心理咨询师,擅长在各种关系中举重若轻,自然也可以轻易看穿男大学生长期以来的拙劣勾引。

至于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陆声和李庭一概不知,等他们再将视线转移回屏幕时,两人已经在男大学生的家中发生了关系。

画面里的二人一开始在共同吃一份水果味冰淇淋,夏季的午后分外明亮,冰淇淋渐渐融化在唇舌交缠中。

接下来,二人互相为对方脱衣服,两具一丝不挂的男性躯体展现在眼前,一人精壮健硕,一人纤细柔弱。再之后的事情无非就是那样,两人用手臂环住对方的后颈,共同倒在沙发中,很快便听见了急促的喘息声。

屏幕内外的两个场景实在割裂,一边是朗朗晴天白日,南法夏季炽热耀眼的阳光洒满地板,窗户没有关,偶尔有微风轻轻拂动窗帘,而另一边则是昏暗不明的夜,唯一的光亮只剩月色,老旧简陋的小房间中,陆声和李庭肩膀挨着肩膀,微微屏住呼吸,注视着属于他人的情动与结合。

“陆声,你以后还会遇到很多漂亮的女演员,你也会跟她们拍吻戏、拍床戏。对吗?”李庭忽然开了口。

他说这句话时,整张脸全部朝陆声的方向转过来,似乎凑得更近了些。

陆声也看向李庭,说不上来什么原因,是因为屏幕里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呻吟,还是李庭看他的目光,总而言之,他竟感到了一丝紧张与心烦意乱,令他不自觉地攥紧了被角。

他一直都知道,李庭长了双桃花眼,卧蚕饱满,眼头深邃,眼尾弯出似醉非醉的弧度,即便没有情绪时也很漂亮。

李庭之前洗了头发没擦干,发丝湿漉漉的,一滴水珠欲落未落,呼吸也像是裹了淡淡的潮湿水汽。陆声还闻见了洗发水的味道,一股清甜的香气。很好闻。

眼神这么无辜,问题却咄咄逼人,在这种时候,陆声又不觉得李庭是下午片场的那个成熟男人了。

“你脑子里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陆声叹了口气,同时有点坐立难安。他索性关掉了电影,起身去洗手间取了条干爽毛巾,让李庭擦擦头发。

李庭不依不饶:“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以后接什么样的剧本、拍什么样的戏,我现在说不准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况且人家女演员没有自己的考量吗,就一定是跟我拍么?我现在能确切知道的是,明天要和我拍这种戏的人是你。”

陆声自认为他这个回答已经天衣无缝,结果李庭今晚就像吃错了药,问话接踵而至,一个比一个尖锐。

李庭又说:“哥哥,以后你跟人结婚的时候,会请我喝你的喜酒吗?”

陆声彻底愣了。

这次陆声真的感到有些不可名状的恼火,他断定李庭在没事找事。什么跟女演员拍吻戏床戏,什么结婚请喝喜酒……陆声自己都没想过这些事,他看李庭今晚是吃错了药。

陆声直接没回答第二个问题,撂下一句:“你这小孩抽哪门子风?”

说完这话,陆声也无心再去看正在播放的同志电影,而是回到床上,钻进被子里。

以前都是陆声擅长做主动哄人的那方,现在也有了一点小脾气,李庭一时间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李庭垂下头,用毛巾一点一点地擦着头发,抿紧嘴唇不发一语,像是被谁给欺负了一样。

好吧……陆声不得不承认,无论李庭是不是故作可怜,一旦李庭露出这样的委屈神情,他就会变得心软。心软的同时,还会进行自我反思:算了,他一个当哥哥的,计较这么多干什么?

他本想跟李庭说“要不要帮你擦擦头发”,最终还是狠下了心肠,决定不能总惯着孩子。他索性一翻身背对着李庭,眼不见心不烦。

头发总有擦干的时候,李庭缓缓地叹了口气,把毛巾放回洗手间,又重新回到床边,开口道:“刚才说话没过脑子,你别生气。”

陆声不说话。

“晚安,好好休息。”李庭又说:“哥哥,我没有拍这种戏的经验,你明天好好教教我吧。”

:隐而不见的坠

晚饭过后,外边的天色彻底暗下去,杨阮又在一楼看了会儿电视,只不过这次的频道由狗血电视剧换成了动物世界。

杨阮像是用它来催眠的,没过多久便感到眼皮发沉,他回头望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方森:“我要回房间睡觉了。”

一张四开大报,正反面印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就在杨阮看电视的功夫,方森已经囫囵吞枣阅读完了。他从小就不爱读书,突然间看这么多汉字简直头昏脑胀,但他还是想留意一下最近的新闻——尤其是和命案相关的那种。胡春梅订阅的报纸是兰城日报,上面只有当地发生的大事小事,没什么可看的,方森稍稍放心了些。

听了杨阮说的话,方森合上报纸起身:“好,我也回去。”

那个年代还没有普及智能手机,还没有人能想到,十几年之后,每个人的生活都会和一小块电子屏幕紧紧相连。

杨阮没什么娱乐活动,他白天上班干活,吃过晚饭有时看看电视,有时则坐在店外的台阶上吹风,经常有人在门口跳皮筋,杨阮就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他没有玩过这些,跳绳、跳皮筋、弹玻璃球、丢沙包,都是小孩子们常跟玩伴做的游戏,但他连游戏规则都不清楚——从小到大并没有人愿意跟他玩。他们嫌他说话慢吞吞的,理解能力也差,反应更是总比其他人迟钝一点,直到那些孩子被父母告知,别总搭理那个傻子。渐渐的,就再没人和杨阮说过话了。许多年来,陪伴杨阮的一直是几把剪刀,小巧,锋利,它们总是被杨阮使用得很灵活。如果身边的物件也可以称作朋友,杨阮的朋友就是这些可以当作凶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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