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会不会已经围上地塔的人了?
萧山雪语速极快地说:“我在等你的时候大概摸了一下,起初我只以为是低等级哨兵谋生路,但是那个男人打断了我,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被发现。”
就凭地塔那些人,就算看不见萧山雪,也会发现祁连的。人群是他们最好的隐藏,而祁连和萧山雪几乎是发着光的目标。
祁连深呼吸,摸了摸萧山雪的头发示意他没关系,紧接着给陆千里打了个电话。
他接得很快,电话那头传来吆五喝六的划拳行令声,他似乎有些醉醺醺,开口就是一嘴渝州话。
“喂!幺儿!做啥子?”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几个人的起哄声,问他一个老光棍哪来的幺儿。
“陆叔,”幺儿低声道,“游乐场死人了,是咱们铁山所管还是?”
“有这事?”陆千里猛地就清醒了,“不能放!我管!你等到,我马上就带人去!”
“陆叔,在翻墙位置边上的杂物室,我和球球可能被蹲了,您到了再联系。”
说完祁连就挂了电话,把锁扣回门上,然后扯掉萧山雪系在腰上的衬衫,趁着四下无人光速给他穿上,抓散小揪揪换了个十分浪荡的发型,然后把他的宽松t恤套在自己身上。
“球球,我们不能跟他们在人群里产生冲突,万一引起舆论问题司晨可能会再次放弃我们,”祁连搂着萧山雪径直走向另一条人多的路,在他耳边低声道,“我要把人引到更衣室那边,换了玩偶服才有可能脱身。必要的时候我们得分开,你——”
“你换了我的衣服,我不能让你当靶子,”萧山雪板着脸断然拒绝,“不行!”
“分开走是最安全的,你在暗处保护我,乖。”
话音未落,祁连便带人走向摩天轮那边,自己跟一群小孩子坐了同一个轿舱,恰巧人满,工作人员把萧山雪拦了下来。
“听话,你坐下一个。”祁连看着他不情愿的脸温声道,“我在下边等你,相信我。”
摩天轮转一圈要二十多分钟,祁连有他来不及解释的计划。这会儿萧山雪自己溜走只能让两人更危险,只得气呼呼照办。
轿舱缓缓上升,整个游乐场的布局尽收眼底。
祁连在不明所以的尖叫声里迅速确定了更衣室的位置和路线,紧接着他在自己的必经之路上看到了前后几批可疑的人,手揣在兜里纹丝不动,朝着他和萧山雪的来路慢慢溜达。
地塔的人阵仗不小。他们算好了祁连会发现那具尸体,卯着劲儿要抓到人。
摩天轮升到顶端的时候,轿舱里的小孩子发出欢呼声;而祁连用通讯终端给陆千里发消息,随后望向后边,只能看到一个红色的铁皮顶。
两舱落地之间相隔近三分钟,足够他引走附近盯梢的人。萧山雪会有足够的时间走一条不被发现的路。如果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他一定能平安出去。
相比没法在摩天轮顶端接吻的遗憾,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祁连出舱时已经将近四点,正是最热的时候,游客都蔫得很,只有他走得飞快。他借着拐弯处的哈哈镜看了一眼,二十米处两人,五十米处还有一个笑容僵硬的玩偶兔子跟着,因为手里没有气球,所以不会突然冲出来孩子阻拦。
萧山雪似乎从摩天轮出口处焦急地露了个头,紧接着就不知道被谁捂着嘴巴拖进贩卖机后边的小巷子里没了声息。
祁连已经没法回头了。
灰狼从拐角后的视野盲区里悄然出现,避着人朝相反的方向跑去;而他攥紧了拳头,加快速度冲向目的地。灼人的风在耳畔呼呼作响,到了人最少的地方,背后不远处的脚步声已经像是有六七号人在追。
更衣室近在眼前!
祁连猛地推开门闪身进去,紧接着便感知到了三个哨兵的气息。一个躲在门后的按住他的肩关节,两排衣柜间阴影里响起熟悉的声音。
“祁连,你终于来啦。”
我做不到
祁连紧喘了两口气,脸上挂起狼狈的笑容。
“麻烦你了,李姐。”
更衣室里只有一个吱嘎作响的老风扇,李牧莎穿着员工服,拿柄塑料小扇子呼啦呼啦扇着,对他摆手说别见外。
背后的哨兵名叫杜钰,二话没说就扯掉了那件被汗氤透的上衣换到自己身上,没等祁连害臊,面前李牧莎和另一个他还没记住名字的哨兵便拖过件厚重敦实的白雪公主玩偶服,先让他赤着上身套好防弹衣,然后把人囫囵塞进去,捂了个严实。
穿着祁连衣服的杜钰低声提示。
“姐,来人了。”
“好,”李牧莎一点头,对祁连报以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哈。”
祁·白雪公主·连:?
李牧莎清清嗓子,一脚把白雪公主踹翻在地,双手叉腰,如饿虎下山猛鬼见血,张嘴就问候祁连先人板板祖宗十八代。
“你他妈怎么干的活?”
祁连:???
“给人家小孩一拳还把气球都搞飞了?人家孩子家长现在正在园长办公室里闹,要讹我们一万块!你他妈卖个肾出不出得起?”
女人的声音高亢尖锐,凶得像要吃人。
别说祁连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退让三分。白雪公主的脑袋转到了后脑勺,娇弱无助地坐在地上挨骂。
“你还装可怜!一个迟到,一个闯祸,跟你们一起来那个学生他妈的领了衣服人就没影了!我告诉你你们仨学生证身份证都在我这押着,别想跑!”
李牧莎又踹了他一脚,像个虐待继女的巫婆后妈。外头的人似乎迟疑了一下,堪堪推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