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让祁连盗用定位仪求救是自己的主意,而他假意投诚,孤胆深入敌人内部潜伏;瞒着其他三个哨兵是怕暴露,影响潜伏效果。祁连回来之后,他作为s级向导打辅助,两人里应外合端掉了临时基地。
游星奕一口咬定事实如此,祁连跟着啊对对对,阴间组恍然大悟捶胸顿足直呼好兄弟,差点被判扰乱公堂。
证据链完整、逻辑顺畅、口供一致,游星奕功过相抵,草草判了个停职查看,祁连罚两个月工资,其他三个人立了功当庭表彰,刘毅在底下一脸懵地鼓掌。审判庭的大佬们顺畅自如地忽略了萧山雪的存在,只当他是个倒霉的菜鸡向导,拖了整支队伍的后腿。
这层面子留得巧妙。
站长的人是孤胆英雄,副站的人恪尽职守,没人叛变也没人通敌,惨败变成大捷,鼓了掌庆了功,兄弟还是兄弟,同事还是同事。
为首的白胡子老头敲下法槌,宣布休庭,各路牛鬼蛇神作鸟兽散。游星奕疲惫地路过祁连,趁乱对他道了声谢。
“瑶光刚出icu,不过情况不太好,”他递来一张写着病房号的纸片,低声道,“你尽快去看看,这也是站长的意思。”
司晨的气色好了一些,亲自开车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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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进三卷撒糖!再刀让祁连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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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各位磕一个!(砰)
后遗症
司晨车上有个病历,里边夹着三张病危通知书。
这个年代纸质的东西已经很少见了,保留这种原始书写方式的内容,要么极其严肃,要么极其严重。审判材料属于前者,而萧山雪的情况显然属于后者。
祁连看着那些诊断,感觉自己像是在玩一个血淋淋的连连看。
骨裂,莫林肯定揍他了,那些外伤造成了炎症和失血,多次溺水引得肺部感染,而高浓度的双氧水会烧伤他,氧气在血管里引发气栓,然后就是心跳骤停、继发性癫痫——
医院六层是烧伤icu,七层是外科和心肺,八层是神经科。他在这三层被推着跑了十几个来回,好不容易睁开眼睛有了自主呼吸能转进普通病房,谁想到护士给刀口消毒用的还是双氧水,好死不死让他犯了ptsd,缝线崩开一大半,床都没躺热乎就又转回了重症监护室。
开庭的时候,他才刚刚被推出来。
祁连真的感觉不到他了,精神连接断得一干二净,可是他的手依旧在抖。
审判庭上言辞犀利刀枪不入都像是假的,几个字就能让他魂不守舍成这个样子。司晨默默放慢了车速,窗户打开一条小缝,有时候她真的担心祁连会不会精神分裂。
这样的软肋是致命的,可她还不能把这根肋骨抽出来。万幸地塔伤了元气,燕宁站里的矛盾也被压下来,短时间内要养萧山雪还是要撒泼打滚,都随他吧。
车在医院停车场停下,祁连脱力似的瘫在座椅上缓了好久,满头冷汗。
“……姐,神经后遗症是什么意思?”
司晨已经是烟不离手了。她先把车熄了火,没拔钥匙留着空调和点烟器,伸着脖子瞟了一眼,在云雾缭绕中慢吞吞开口。
“神志淡漠,不知道是失语症还是不愿意理人。”
“站长的人在监视他吧?”祁连尚且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会不会是他害怕,或者警惕?他不信任人的时候是几乎不会配合的。”
司晨轻笑,不知是苦涩还是讥讽。
“游星奕一翻供站长的人马上就撤了。我安排周士吉他们三个轮班照顾,现在只有你去试试了。”
祁连似懂非懂地啊了一声。
单人病房在九层,他执拗地要一层层爬。司晨坐电梯先他一步,却没有进门去添堵的打算,便站在楼梯间的吸烟区等。
垃圾桶顶有个半拳深浅的凹槽,里边烟灰堆得满满当当,不知道都是被谁抽出来的。司晨的烟细而长,见缝插针让那堆烦恼的痕迹变得像个趴平的刺猬,紧接着名为祁连的刺头终于抓着扶手出现。
司晨夹烟盯着他,那是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在狭窄逼仄光线都回避了的楼梯间里,祁连捂着脸缓缓蹲了下来。
“姐,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他说,“他会不会恨我?”
司晨安静散着云雾,她沉默不语。
“你有没有特别想保护一个人,但是无能为力的时候?”
“有,但是她死了,”女人夹着烟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这儿中枪,连眼睛都没闭上,前一天我们才大吵一架,因为她不想去练枪。那个家伙觉得我是天下第一,无论什么情况都能保护她。但是你俩不一样——如果是你躺在床上、他活蹦乱跳,你会恨他吗?”
司晨在烟灰缸里来回碾,灭掉最后一点火星,看着茫然的祁连笑了一下。
“别自责了,他在等你。”
这句话像是给祁连吃了一颗定心丸,终于鼓起勇气走到病房门口去。那个房门沉重得像是特训时的圆木,一边堪堪挂在墙上,另一边只能由他去推,非要在门板上留下汗手印不可。
门开了。
房间里没什么动静,空调开得不算太冷,这是阎王他们照顾人的极限了。
那是个白得有些扎眼的房间,窗外是燕宁湛蓝的晴空,因为久没通风稍微有点闷,消毒水的味道浸透每一个角落。病床似乎有些高,护栏都立了起来,两侧放着乱七八糟的监护仪,发出平稳的滴滴声。红红蓝蓝的电线从那儿长出来,另一头伸进被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