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的满怀期待到现在坐在阿弟制的竹凳上吃着阿弟做的桃肉刨冰都面无表情,实在是白天装的太累了,晚上连情绪都摆不出来了,简称,木了。
他舀起刨冰,和着桃肉咽下,嘴里发出吱吱的声音,他估模把这冰当成太子丹,目露凶光,鼓着腮帮子嚼得起劲儿。
琇莹也沉默,他不知道他的兄长要做什么,只知道他像是箭靶子一样被华服公子戏弄。
他偷偷跟过去很多次,兄长一向自傲,若是知道他这么狼狈的样子被他看见了,定会难过。
所以他沉默敷药,他不说伤,他躲在暗处偷偷哭。
他想让阿兄跟他离开这个讨人厌的邯郸。
他看着兄长嚼冰,一脸担忧。
可他与阿兄离开后何以谋生?
在他看来,兄长现在还年幼,骨头还没长好,身体本来也不好,不应该去做那种累活的。
他的思路己经跑偏了,心里已经想着兄长被人像狗一样用鞭子抽着去干活。
不行,不能这样。
他可以,阿兄不可以!
可不离开,兄长身上的鞭痕历历在目,他不能再纵容兄长这样下去了。
钱,他可以想办法,他刚制了纸,他可以卖纸,可以帮人做纸。
他要带阿兄走。
他突然起身,从竹凳上窜起,像鼓起气的球,大扺是快要炸了。
阿政听见动静,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看见了自己空的碗,于是将空碗递给了他。
“嗯,再来一碗。”
琇莹下意识地答道,“唉,好!”
然后阿政就看到琇莹的气泄了,整个人的气势肉眼可见的瘫下来,他以为琇莹想吃。
“那你也少吃一点,你身体不好,莫要贪凉。”
琇莹想起这三年自己这天天的劝告和兄长一提到离开就格外坚定的凤眸。心就像被别人捏来捏住一样,酸软的很。
他吸吸鼻子,起身拿起自己花了很长时间才做出的掉渣的纸摊在阿政的面前,这纸他是用蒹葭(芦苇)杆做出来的,他用木杆锤得手都酸了,才做出了这样一堆。
虽然这纸又软又脆,擦一下脸都带了满脸的白毛,但好歹还是可以用来代替卫生纸的,天知道他用树叶擦下面有多难受。
阿政已经习惯幼弟时不时拿出的神异之物,他上次还用一把墙灰召起了一大堆白雾。
吓得自己以为他要被人收走了,紧紧的攥着他手。
他还在那里笑,说是学完了什么初中化学,做个仙法庆祝一下。
然后琇莹那天就被罚了,这次他没心软,整整让他跪了一刻钟(就是十五分钟)。
想起这些事,阿政嘴角微微上扬,他单手托腮翻弄着这个琇莹造出的东西。
今天的东西上次不是用竹子做了一些吗,用起来有点洇墨,但淡淡的竹香味还不错。
现在的这个又薄又脆,一碰就掉毛,能干啥?
浪费墨吗?这会不会洇墨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