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眼见女王一般的凤姐,竟然这般小女儿作态,不由掩嘴好笑:“假的奶奶就哭成这样,真的岂不是要水淹荣国府了!”
凤姐咬碎银牙恨贾琏:“你说说,在这屋里他说的多好听啊,一出去就翻脸不认人了,我们送到大街上,他呢,连一个眼神也欠奉。”
平儿无语,奶奶也说是大街上,难道还能搂搂抱抱摸摸捏捏么?
贾琏留下一地相思不自知,潇潇洒洒出了出了荣宁街,马车径直出城,直奔码头而去。
一时上船,贾琏迎风而立,满脸豪情,志得意满,自觉得从此天高任鸟飞!
贾琏与贾蓉不同,他一直坐船到达通州码头,这才从容下船。
通州乃京都与外届界通航之咽喉,如今正值暮春时节,在北方正合出游。码头上人来人往,乌泱乌泱满是人。
赵良栋小声嘀咕:“人恁般多,全天下之人都到京都来了?”
潘又安却匆匆下船,按照贾琏吩咐忙碌着打听消息,寻找车行商议雇佣之事去了。
赵良栋看着忙忙碌碌的潘又安,心中感叹这小子生得好,尤其一双眼睛明亮灵透,完全不像是为人奴仆之人,看着倒像是文弱书生。
赵良栋不知道主子带他出来何意。虽然贾琏解释潘又安身怀奇才,赵良栋恁没看出来,不由想起府中传言,瞄了贾琏几眼,心中忐忑犹豫,最终没敢劝说半句。
贾琏见状叹气,赵良栋就是太老实,这人用着倒是放心。
“上去坐坐吧!”贾琏抬脚上了路边茶瞭,但看潘又安如何作为。
潘又安没有辜负贾琏思虑救他的一点善意。这般时候他已探得消息回返,悄悄拉了赵良栋跟他商议:“赵哥,可知二爷在此能停留与否?”
赵良栋才在贾琏面前红起来,对于潘又安这个特殊人才很是客气:“小安有什么事不成,你有事给二爷说一声就是,你才来,估计不知道,二爷最是脾气好,待身边人也和蔼。”
潘又安道:“不是我有事,我方才出去一趟得了些消息,忽然有个想法,想说又怕二爷嫌我小家子气。”
赵良栋早得了贾琏的提示,支持潘又安一切行动,因道:“不好告诉就不告诉,二爷说了,出门在外,他只管游学,其余一概不管,银钱多了他收下,花完了大家没得吃。”
潘又安闻言安了心:“赵哥,我与你说啊,咱们这地处北方,往湖广走,湖广缺什么啊,”
“什么啊?”
赵良栋侧耳倾听着潘又安嘀嘀咕咕,心中佩服奶兄弟,一颗忐忑之心终于放下。
一边随着潘又安下楼,一边乘龙空朝贾琏眨眨眼,递个安心的眼色。
048
潘又安与赵良栋一番磋商,最终决定出手,遂拿了银钱,慌忙坐车走了。
赵良栋这才颠颠来给贾琏报信:“二爷,您没看错人,这小子顺着您搭的梯子上去了。”
贾琏胸有成竹:“他做了什么?”
赵良栋悄悄把潘又安的打算说了。
却是潘又安刚才去车马行雇用车马,打听得有个往江南走的药商病倒在车马店里,无力再往,手下人心涣散,有些搭上别的行商,有的辞转故乡,更有缺德者,竟然偷盗药材私下贱卖。
行商虽在忠仆帮助之下保住了大半珍贵药材,却是压在手里了。
他如今盘缠告罄,病体尚未痊愈,情愿原价把药草折算出去,只求收回本钱,他好回老家养病。只是他所费本钱庞大,一般人等吃不下。
贾琏一笑:“可知都有什么货色?”
赵良栋低声说道:“说是在药都竟买的贵重药材,有高丽国来的高丽参,天山来的冬虫夏草,雪莲,东省地出产的野山参,何首乌,灵芝,鹿茸,麝香,黄芪,牛宝,乌拉草,南海来的燕窝,品种繁杂,这家伙老有钱,什么名贵买什么,据潘又安说,凭这些药材,咱们自开一间生药铺子也够了。”
贾琏平生只会花银子,赚钱的事情委实不通,他知道潘又安的能力,只要他肯帮忙,不愁赚不到银子。
又怕赵良栋作梗,因暗暗吩咐:“只要留足咱们的必须生活盘费,余下全力支持他。”
赵良栋吓了一跳:“二爷,这可是两万银子啊,二爷不怕他跑了?”
“跑?”
贾琏笑了,前世潘又安身为逃奴,明知回去会身陷囹圄,他还回去了。
如今他身家清白,与他表姐情义日深,岂会为了银子放弃心爱情人!
只是这些前世之事不可言表,再不能说出来。
贾琏摆手:“听我没错!”
赵良栋稍愣,呐呐言道:“二爷,方才潘又安还想吃下一批江南造办的妝华织锦,那东西一匹竟要几百两银子,一件衣服竟要几十两银子,小的以为太贵,就没答应。”
贾琏闻言气结,指着奶兄点了点:“你呀你,我说你什么好?我告诉你吧,这潘又安是经商奇才,那就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金鸡,明白?”
赵良栋见贾琏如此重视潘又安,知道自己胆小办错事了,顿时有些慌:“这,这怎么办?”
贾琏一哼:“我早说了我不管,我是用人不疑,这事儿交给你,你看着办呗!”
赵良栋哭着脸:“之前反对,这时又来反口,岂不是让我活打嘴?”
贾琏咬牙:“这是什么话?我出头否决,你才是打嘴,你自己想通了,改正了,这叫从善如流,这叫英明大度,大智若愚。”
瞧着赵良栋憨厚有余精明不足的模样,贾琏有些恨铁不成钢:“嗨,你总是这样去缩手缩脚没长进,叫我怎么放心把府里交给你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