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初背的便是崔氏家谱,若未曾记错,崔循年纪已近二十三。
二房、三房比他小些的弟弟都已成亲,有的甚至孩子都不止一个了。而今崔老夫人的孝期已过,崔氏实在没有再令长公子蹉跎下去的道理。
“老夫人在世时,曾有意令长公子与桓氏结亲。他昔年还曾去过荆州,却不知为何没能成。”萧斐搭在膝上的指尖微微敲动,“窈窈以为,长公子如何?”
“古板、严苛,”萧窈的目光被前边那匹通体漆黑、四足雪白的骏马吸引,并没多想,脱口而出,“大多时候都很无趣。”
萧斐眉尖微挑,端详着萧窈的反应,笑问:“那什么时候有趣?”
被她戏弄得面露愠色,却话都说不出口的时候。
萧窈不喜崔循,却还要几次三番作弄,便是想看他失态。
但这点小心思是没法宣之于口的,萧窈再怎么心不在焉,也终于反应过来,对上姑母意味深长的目光,讪讪笑着。
好在前头拥堵的车马终于挪开,转眼到了崔家门前。
萧窈如蒙大赦,连忙抓了萧棠的手:“走,咱们去看看崔氏的园子。”
崔家的园子古朴雅致,虽比不得王氏的“金阙”那般大手笔,但一景一物亦十分用心,别有一番格调。
及至到了崔夫人院中,已是宾客满堂。
女郎们的装扮犹如争奇斗艳的春花,每根头发丝都透着精致,蜀锦绚烂如云霞,钗环珠翠琳琅满目。
便是再厉害的画师,恐怕也难以描绘。
这其中大半皆是萧窈在王家见过的,只是那时众人不约而同冷落着她,未曾通名姓,而今看去只觉大半面目模糊,似曾相识。
至于自她一进门,就恨恨看过来的王滢,倒是真切无比。
崔夫人今日换了颜色鲜亮的衣裳,略施脂粉遮了病容,看起来温婉而大方。
得了通传,知晓阳羡长公主到时,已扶着侍女起身。
萧斐上前拢了她的手,笑道:“夫人不必如此,快坐下歇着才好。”
崔夫人含笑应了,又叫人取了早就备好的见面礼,亲手送予萧窈、萧棠,温声道:“公主与县主能纡尊前来,是我的荣幸。”
主人家态度如何,一言一行间足以窥见。
诸位女郎中,不少人因此神情微妙起来,还有不动声色打量王滢反应的。
王滢是骄横,但还没蠢到在崔夫人面前挑事的地步,冷笑着看了回去。
萧斐将这些个年轻女郎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只觉好笑。
再看自家侄女,却见她心思压根不在此,谢过崔夫人后,便依旧与萧棠一处说话。
“我身体不济,不能久陪宾客,难免怠慢失礼。便叫人想了个有趣的游戏,供诸位取乐。”
崔夫人抬手示意,叫侍女呈上一幅画作,徐徐解释。
“我曾得一套昆山玉髓雕刻而成的生肖,今晨叫人藏了几只于园中。至于藏玉之处,从画中可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