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诸垂下了眸,眼中不知划过了什么情绪,半晌后他却笑起来,对着局长眨眨眼道:“我知道您是什么意思,但如果在这世间存在着一个能够拯救她的人,那个人只能是我。”
“所以,”他最后看了一眼这混乱繁华的人间,轻声说:“如果我有什么事,请替我照顾好我的父母。”
局长脸都绷紧了,半晌后道:“你放心。”
但那个需要放心的人已经进入副本了。
黎诸的身体还躺在病床上,眉头紧锁,不知在副本中遇到了什么痛苦。
但即使身体安全地保留在现世,一旦他在副本中死亡,放在副本外的身体也会同步死亡,如果足够幸运,或许可以变成一具植物人。
局长身边的助手困惑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先生,我不明白,拉莱小姐已经是邪神了,如果是连她都无法对抗的力量,那么黎诸先生进去又有什么用呢?”
局长转过头来看他的副手,眼神慈爱:“你多大了?”
助手更疑惑了:“上个月刚满二十,可是这和我的年龄有什么关系?”
局长的目光更慈爱了:“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助手脸红了:“是没谈过,可是……”
局长叹息了一声,目光从他脸上收回来,重新投到黎诸和拉莱的病床上,道:“爱情就是这样的,不计能力,不计得失。”
他心中无端想起自己的老伴病重那晚,他因为手上有一个紧急的项目到了最关键的节点,他到底没能回去看她最后一眼。
从此午夜梦回,那种缺憾犹如在心房上开了个大口子,每逢冷风吹过,随之而来的寒冷都会一点点渗入血肉,刻骨般刺痛。
可是,再如何痛,都无法再挽回了。
局长望向黎诸重新舒展开的眉头,想道:你可一定要把她带回来,也要平平安安地把你自己带回来啊。
在明晃晃的水晶吊灯下,王子拿出了一个天鹅绒的小盒子,从中取出了一枚戒指。
无数碎钻在戒指的环上闪烁,其中最大的钻石镶嵌在戒指的顶端,无数切割面闪烁着惑人的光辉。
王子低着头,将那枚戒指缓缓戴在了妻子的左手无名指上。
佩戴完成后,他温柔地笑了一下,然后抬起头。
在他抬起头的剎那,阿南的心中却无端地警铃大作。
下一秒,她眼尖地从王子绣有精致纹路的袖口处窥见一丝银光!
那是一把匕首,刀尖呈半透明,极其锋利。
王子用那把匕首,捅穿了新婚妻子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泼洒在波斯国进献的地毯上,星星点点的喷溅状血迹几乎喷到了半米外。
阿南之前站的位置离他们太近,她看文来抠抠君羊八六一齐齐三三零四整理的胸口和脖颈沾上了新娘子的血,她感觉自己的脸上湿漉漉的,一摸,一手温热的鲜红。
王子提着匕首,对着那锐利的刃吹了口哈气,面对阿南的时候,笑容一如往昔:“她竟然想要带你逃跑,这就是她的下场。”
他伸手要来够阿南——
正在此时,从天花板处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细小的砖瓦纷纷扬扬砸下,砸到地面上造成一个个深坑,一个黑洞出现在天花板处,摇摇晃晃的水晶吊灯终于不堪重负,直接掉落在了地面上,摔得粉碎。
两人同时看向天花板的方向。
天花板的黑洞后面,露出了一个矫健的人影。
阿南瞪大了眼。
王子则无法掩饰眼中的厌恶。
五分钟前,黎诸被传送到了宴会厅二楼,当他听见从一楼传来的音乐声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主剧情正在楼下演绎。
好消息,他距离拉莱不过仅仅隔一层,坏消息,从二楼通往一楼的楼梯被王宫侍卫重重把守,他并无把握一定能冲出去。
于是,他直接在二楼的地板上炸了个洞。
当黎诸看到拉莱的瞬间,他就发现了她身上的不对劲。
从这个姑娘的眉眼和五官能看出拉莱的影子,可无论是个子还是四肢都比拉莱小多了,神态甚至还有未曾泯灭的鲜活和天真。
黎诸瞬间意识到了拉莱所遇到的困境。
他脚下的碎石纷纷落下,激起无数浮尘,他看了看脚下距离地面的三米多高,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接一跃而下,在他跳到地面的同时,即使已经进行了缓冲,但他的双足仍狠狠地在地面上戳了一下,脚崴了。
但他像是没有感受到丝毫痛觉一样,直接向着拉莱的方向奔去,与此同时,他大声喊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它们曾经在你的记忆中,但你已经都挺过去了!不要再流连于此了!快醒过来吧!”
阿南怔怔地看着这个在一片混乱中奔向自己的人。
下一秒,她的头如同被针扎一样痛起来,无数的噩梦,无数的恨重新回到她的脑海。
再睁开眼时,她虽然仍是少女的样貌,但眸子中已经冷静下来,不带丝毫情绪,宛如一潭死水。
她伸手去夺那把锐利的匕首,手指刚刚碰到匕首的柄,就被王子躲开了。
不过,她不应该称他为王子了,而是——
拉莱冷冷道:“古神。”
古神笑起来,笑意清雅温柔:“我还是喜欢你原来的样子。”
祂环视了一圈支离破碎的宴会厅,摇着头道:“我本想再让你重温一次我们美丽的曾经,只要剧情线重来一次,你就会永远停留在这里,而我,也会陪着你。”
“但是,偏偏有搅局的蝼蚁。”
祂轻蔑地瞟了一眼已经站到拉莱身侧的黎诸,不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