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脸,抵着安斯远的肩窝,无可奈何,又带着一点希冀,说:
“回答我,安斯远,我在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一隅之地。”
白伊来的心意安斯远再清楚不过。她不是一次次把好意推走,令得别人伤心的人。
何况白伊来的问题,早有答案。
安斯远拍了拍白伊来的后背,那人身体一颤,困惑从安斯远肩窝挪开脑袋,一个带着清香且温软的吻落在她的脸颊。
安斯远如是说,“有。”
话语决然,轻柔的吻作伴,白伊来下意识没了后话,思绪陡然掀起一波欣喜的高潮,情不自禁灿然一笑。
“真的吗?”她又惊又喜,捉住安斯远的手,上下摩挲着。
安斯远淡然笑着,催促她,“你去洗澡,我把头发吹干。”
她下床捡起吹风机,拂过自己乌润的长发,“晚上你想知道多少,我都和你说。”
听闻安斯远愿意和自己坦白,白伊来那叫一个听话,一阵风走了,安斯远眼尾挂上宠溺的笑,自己站在那儿吹干头发。
晚上两个人裹着酒店的浴袍,钻进被褥中,浴袍的布料薄,稍不慎便碰到彼此柔软的躯体。
相较于羞涩,白伊来的喜悦更甚一筹,她没敢伸手抱住安斯远,怕逾越,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她的侧脸。
“你想从哪里开始听?”安斯远侧头,凑巧对上视线。
白伊来在被子里悄悄抽手,顺着安斯远的手臂扣上她的手掌,往安斯远怀里靠近些,轻唤,“全部。”
安斯远一愣,亲了下她的额头,道:“好。”
……
安斯远家从小经商,父母初中学历,徒有钱财没什么文化,家里盼星星盼月亮出了一个会读书的,怕她压力大,安斯远从小都是半学习半玩乐长大。
初中她是年段的前几名,父母听了学校的建议,把她送到教学资源更好的博明,由于是外地转上去,没有户口,周转几个博明学校提前招,最终入围哲奥中学。
若是从小对安斯远往竞赛方面培养,估计她能上博明中学,亦或是博大附中这类省重点高校,哲奥虽教学资源强盛,奈何学费贵,并不是一般家庭能承受得起。
安斯远的父母舍得豪掷千金送女儿去好学校,却不知这是她一切噩梦的开始。
私立学校的学生,大部分非富即贵,高知分子的儿女,集团的少爷小姐,还有背后有大官当靠山的关系户,像她这种暴发户家庭,同样也不少。私立学校的学习氛围紧巴,更要时刻提防同学超越自己,安斯远这类散漫的性格,自然成为学校的重点批评对象。
也许是没有熬夜刷题早起背单词,也许是没有利用空闲时间拿小纸条记知识点,也或许是没在吃饭时看着今天的课堂巩固,简而言之,安斯远不愿透支自己学习。
她尊重其他学习的人,大多时候都是独来独往不打扰他们。
……
“再后来,我就意外认识裴语越,她是体育生,文化课不算优异,但也不算差劲,走体育特招能考上一个还不错的大学,对她而言不难。”安斯远说到这里,仍然是笑着,白伊来没打断,继续听她说。
“高一上学期,我俩总是不上晚自习,久了我们就熟悉起来。我俩还偷偷溜出去吃烤串过。”安斯远的眼里闪过一瞬的光亮,喃喃着,“在那个封闭式的高中,她算是我唯一能够相伴的朋友。”
……
高一下册,安斯远和颜璐青分到一个班,她听过颜璐青的传闻,尽量避着风头生活。班级里有人害怕被欺负,偷偷都成为颜璐青的狗腿,安斯远不想理会她,便成为颜璐青的下一目标。
偶尔,她也后悔,如果当初拉下脸去捧着颜璐青,或许就不用过得那么痛苦。
……
“现在想来,真是奇怪,为什么要从我身上找她散发恶意的原因。”安斯远皱眉,脸上划过几分悲凉。
“一个人的恶意,是不需要理由的。”
……
安斯远亲眼看到过,班级里一个细心负责的课代表因为颜璐青没交作业,催促两句,他的眼睛便被颜璐青戳瞎的。
后来的事情白伊来姑且听过,颜璐青嫉妒安斯远的成绩,逼着她下跪,侮辱她,划伤了她的手。
那次,还是一道很浅的疤痕。
再然后,是裴语越忽然和安斯远撕破脸,开始对她进行无休止的霸凌。
然而在她撕破脸之后的短短几个月,她成为这一圈恶名远扬的混混,老师赶不走她,也没人招惹她。裴语越天天围着安斯远,颜璐青自讨没趣便会去霸凌其他人。
……
“我的成绩一落千丈,但是我别无他法,我能活下去已经很幸运。那时候家里生意刚巧不景气,父母天天在外务工到很晚,各种酒桌宴会求别人帮忙,我每次回去都会看到他们疲惫的脸。”
安斯远说着,用手挡住脸,白伊来心一紧,环抱住她。
“转学要钱,要靠关系塞到别的学校,我家没关系,也没有多余的闲钱。攀关系要钱,生活也要钱,我没敢提。”
安斯远她知道的,她无论什么时候说,她的父母都会无条件帮助她。
她害怕父母因为自己的原因,忙的焦头烂额,不得不垂着脸讨好所有人。
“有一次,冬天我的外套被水浇透,我被锁在厕所里,身上都结冰了。等人发现,我已经因为体温过低晕过去,发了高烧,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家里了。”
“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很想和爸妈说转学的事情。”她的带上鼻音,那段她想要忘却的记忆,又充斥在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