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漆刚重生回来时,握着爱刀想过,哪怕霜刃阁的阁老们来群殴他都不怕。
事实证明,吹牛皮一时爽,师父真来,小心肝都吓得团成球了。
玄漆刀上的流星锤忽然勒紧,谢漆瑟缩着看到有身影从他们破屋而入的洞跳下来……而且不止一个。
他和方贝贝一起惊恐地啊啊叫起来,方贝贝拔腿就跑,赶来的一个健硕老头丢出九节鞭欲去抓他,谢漆闪过去用手臂挡住,小臂顿时麻痹。
“只抓到一个。”九节鞭者拈着胡子朝流星锤者说话,“无帆啊,抓到的是你崽。”
“你崽跑了,很开心吧。”
在方贝贝远去的“啊啊”回声里,谢漆小腿直抖地看着赶来的三个阁老,对着最前头的大汉虚弱地笑:“师……父……您怎么来了……”
霜刃阁的阁老们几乎不出世,基本都守在阁中维护秩序,充当幕后,除非遇到极其罕见的事件才会再次出山。
谢漆是什么也琢磨不出来了,满脑子都是“吾命休矣!”。
他的师父,霜刃阁主杨无帆左手持流星锤,右手提着一条棍棒,左脸上有三道经年的刀疤,正冷淡地看着他。
倒是杨无帆旁边的九节鞭老头多嘴,也就是方贝贝的师父:“听说护国寺认出了下一个天子,今晚你们要联合起来宰了他。但这天子有点不一样,你师爹要来确认确认。”
谢漆小腿肚抖到要抽筋了:“是,徒儿这就让开,请、请师父确认。”
杨无帆道:“可,先试你身手。”
谢漆:“!”
高骊是被谢漆拽着后腰带带出来的,他自在城楼下看到谢漆的快刀时便一目倾心,但没预料到真交起手来这么难顶,他擅长的都是大开大合的重器,在战场上倒是所向披靡,但在狭窄的回廊里对上两把快刀还真只有挨揍的份。
啊,不愧是谢漆漆,就是厉害。
他和琴决罗海一起向开阔的地方跑,刚跑出回廊进庭院,只见院子里也是一堆敌我在战,琴决捂着胳膊上的伤口正要带路,忽然听到背后有一道惊恐的大叫声。
然后他们就看到风一样的方贝贝使出最快的轻功,毫无章法地跑,还视他们于无物。
琴决懵了:“这是在干嘛?”
罗海放下警惕的刀松了口气:“不管了。难搞。不来最好。”
高骊回头:“另一个呢?”
回头就看见一个精神奕奕的老头脚下生风地闪过,手里舞出灵蛇似的九节鞭,一把逮住了跑路未遂的方贝贝。
方贝贝杀猪似地叫着被拖走了,目睹此情状的罗海神情一愣,倒抽一口大气,一手捂住脸一手提着刀也慌忙地跑起路来。
琴决又懵了:“绛海大人!”
高骊耳朵听见了风声,警惕地握紧刀来,只见那黑黢黢的回廊走出两个人,其中一个大汉肩膀上还扛着一个昏迷过去的小家伙。
大汉看见了高骊,随手把小家伙扔地上,抄起棍棒就闪了过来。
高骊借着月光看清被扔在地上的是谢漆,怒火顿时噌起来,抬起绛海刀迎上去,力道一放瞬息将对方的棍棒劈成数块。
大汉不慌不忙地用从谢漆那里缴获的玄漆刀对战,并低声朝高骊开口:“主子,是你吗?”
高骊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愤怒地用戴长坤教授的刀法劈砍而去:“你把谢漆怎么了?!”
大汉避过一刀,刀身倒映出他失魂落魄又吃惊的神色:“谁教你的刀法?”
高骊不欲缠斗,瞅准机会扫过对方就冲去回廊,发现另一个大汉不见了,空留谢漆躺在地上。
他赶紧把谢漆抱起来揉揉捏捏:“谢漆!谢漆!”
他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连去探谢漆的鼻息都不敢,身后那大汉提刀掠来,刀尖指在他眼前:“你不是那人。告诉我,谁教你的刀法,否则,我杀了你怀中人。”
琴决要赶过来回援,被扛着方贝贝回来的阁老一指戳中昏睡穴,悲催地倒地而去。而另一个沉默寡言的阁老也逮回了逃跑的罗海,一人扛着一个已经长大成人的昏迷徒崽回来汇合。
高骊在刀尖前凛然:“你们是什么人?”
杨无帆不答,旁边摆弄方贝贝的阁老一边揉着徒弟的脑壳一边代答:“我们是霜刃阁的老不死们,你前面那个是你怀里小家伙的师父,也是这一代的阁主,他很疼他徒弟的。至于来干什么,当然是来看看这一代的天子,高骊三殿下,不用这么剑拔弩张,我们可是来护你不死的。”
杨无帆皱眉:“话多。”
“那不然跟他师徒俩一样哑巴?老子才不。”方贝贝的师父切了一旁的罗海师徒俩,又朝高骊吧啦道:“三殿下,听说你白天在护国寺抽了一把疯,其中你对梁奇烽说的话很有意思,我们阁主怀疑你是被他的死鬼主子夺舍了,所以你是吗?你现在是高骊还是先帝啊?”
高骊脸色变了,下意识看向戴在左手上的邪门念珠。
“他是高骊。”杨无帆冷道,“但他的刀法很熟悉。你师父是不是名字里有一个坤字?”
“坤,是玄坤吗?”那阁老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色,“他当年要是放弃保护睿王,现在也可以像我们一样舒坦吧。当初怎么也找不到他,所以他是逃到了北境去吗?还教了个皇子当徒弟?”
杨无帆忍无可忍地回头用暗器点中他的哑穴,眼神里尽是愠怒和无奈。
“戴长坤。”高骊低声回答,“我师父叫戴长坤。他是长洛人。”
他低头看着手腕上的念珠,脑海里闪过很多记忆片段,忽然明白了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