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猴等笑声住了,敛容道:“白姐说对了,豆哥不会打架,这次大获全胜,头功自然是我!我先来饮庆功酒!”
举着罐子,仰脖张口就喝,“咕嘟咕嘟”。
阿姣骑马在林间漫无目的转游,被秋霞和浪子看见了,浪子去截住她,一同回来。
孙猴酒量浅,咕嘟嘟喝了几两酒,醉成稀泥,犹将酒罐抱在怀里,斜眼看着阿姣。
阿姣说:“哼,成了这副样子,是你结婚?”去拖他的酒罐。
孙猴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道:“哈哈,是我结婚!”凑拢去亲嘴,酒气冲得阿姣五官缩做一堆。阿姣张口咬他嘴唇,差点咬出血来。
乘他退缩,阿姣挣脱了,抬手一记耳光“啪!”孙猴红脸上冒出几根紫条,阿姣手心、手腕也疼得泪花儿转。
孙猴“嗷”吼一声,众皆失色,知妹都抖掉了筷子,周围低垂的枝叶簌簌作响。
他跳起来将阿姣举起。
“哎呀!”
“要不得!”
许多人惊叫起来。六指、水牛等一拥上前,夺下阿姣,白素华忙过来搂着她。
孙猴“咚”一屁股坐下,抱着罐子又要喝,长江、豆腐都道:“广厚,你别喝了!你看新郎新娘来了,该祝酒了!”他遂放下。
会酒的都赶快来向秋霞和浪子祝酒。豆腐抱着酒罐,倒酒在碗里,新人饮了之后,祝酒的饮尽。浪子不善酒,沾沾唇而已,秋霞都要认真喝一口。
钱亮虽妒火中烧,也来祝酒,为了不露破绽,提前就挂起笑容。他走到秋霞和浪子面前,笑容从脸上掉下来了,肌肉仍在抽搐。浪子见了虽吃惊,早知他是个怪人了,也无所谓。
秋霞酒醉心明白,二人都饮了他递过来的酒。
阿姣倒半碗酒走到孙猴面前:“孙广厚,来,我祝你的酒。”孙猴虎着脸不接。
六指要夺她的碗,她嚷道:“哼,六指,你是他的贴心豆瓣,你为了那个阿路,帮他跟瘦狼打过几回架了!阿路究竟有好漂亮?她比我漂亮,她总没有秋霞漂亮!
“龟儿野花,千人采万人踏!哈,你们为了一碗回锅肉,个个打得鼻青脸肿的,还要庆功?庆的功!”酒碗向六指扔去。
六指挥手一挡,酒碗飞起。众皆失色,这是唯一的酒碗哪!
幸好是草地,狗娃子坐着的,双手着地,腿一蹬,急速向前跃起,身体一个狗抢屎趴在地上,双手却在草叶尖上将酒碗稳稳托住了。
碗里那点酒溅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了,舌头伸出来绕着嘴边舔一圈。众人笑的笑,喝彩的喝彩!
这一罐十来斤酒很快见底。大家乘着酒兴天南海北扯。虼蚤说起真保岛事件,火眼说:“嗨,输修的军队,打啥子,放他进来嘛!”
众人道:“哈,你还想当忘国奴哇?”“锤子忘国奴!他进来十万,知哥开一万皮子军去,就够了!”
皮子军意为偷儿团队。众人哈哈大笑,道:“有道理,有道理!”
“皮子军去了,包管不到一个星期,输修大军就要哭鼻子,丢盔弃甲,跑都跑不赢!”
“连滚带爬,四面楚歌!”
“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嘿嘿,叽嘎,嘎……”
又扯到知青的回城梦,真有那一天,年纪老大了,回去能做啥呀?豆腐说:“唉,人都老了,未必然还当学工?我万一回去了,只有做生意。”
小宝两根手指比了个动作:“嘻,那我还是做这个,专门偷你赚的钱!”
狗娃子红着脸朝小宝说:“锤子!我就当兵,缴你偷、偷的钱!”
笑虎大笑:“哈哈,咳咳,你当兵我当将军!将军一声令下,哈哈哈,咳咳咳,成千上万的兵都开去……史……哈哈哈,哈咦,哈咦……”
水牛、土匪挺大拇指:“妙,妙!”
众人有的鼓掌,有的跟着笑虎大笑。直到别人都笑完了,笑虎还笑得不可遏制,没完没了,“哈哈哈,嘎嘎嘎,叽嘎,哈咦,哈咦……”
男生大都神情漠然,也有的还挂点笑容,看着他笑。女生有的害怕了,说:“不要笑断气!”
六指问豆腐:“古人哪个是笑死的?”豆腐手拍脑门在想。对面新娘子道:“牛皋!”白素华对大家道:“喂,哪个去给他一巴掌!”
阿姣走上前,向笑虎肩头用力推一掌道:“嘿!”
笑虎重心不稳倒在地上,越发笑得地都在抖。阿姣继续大声道:“你当将军,那孙广厚当啥呀?”
笑虎哪里回答,笑得脚跟在地上敲,“咳咳咳,哈咦,哈咦……”
大家看孙猴,孙猴头搭拉着。钱亮站起道:“我说,猴哥可以当政治家嘛!政治家一个电话,就把一百个将军秘密处史!”
六指带头叫声“啊!”双臂前伸鼓起掌来,众人都跟着鼓掌,同时大笑、跺脚,也有的——主要是女生——尽显疲惫之态,坐着就像菩萨。
笑虎喉咙像卡了根刺,笑声变怪、变哑,然后就消失了。
永昌竖起大姆指对钱亮道:“你的理解,深刻!深刻!”
后来,打油建的数十人不管喝酒没喝酒,一个个都东倒西歪。
长江靠在树干上唱《满江红》:“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清醒会唱的都跟着吼。孙猴突然要呕吐,站起来打个趔趄,六指忙扶着,阿姣也跑来扶。
孙猴走几步站定了说:“你们走。”
六指就走开了,阿姣还扶着他。他把阿姣的手一摔,她仍不走开。待孙猴吐过后,阿姣递手帕给他揩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