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言说的是,这长命锁藏着他的身世,意义特殊。
“除此之外,在下还可答应小娘子一件要求,以当报答。”
蒋淑宜接过红布,里面是一把穷工极巧的长命锁,精致得不像农家所有。
他家怎会有这样好的东西?
捡的?
这些都不重要,蒋淑宜抓住他话里的重点:答应她一个要求。
她平息情绪,包好长命锁,追问:“什么要求都可?”
徐清樵缓缓摇头:“并非如此,违法缺德之事恕难从命,但在下可想法子让小娘子不必再当外室。即便现在办不到,将来科考后定能办到。”
他意中所指再明显不过,若她想摆脱现在的身份,他愿意帮她。
可说大话谁不会?
他恐怕不知道他面对的是宁国公。
寒门与高门,平民与贵族,两者之间断裂着鸿沟巨壑,是蝼蚁与庞然大物的区别。
区区举子怎能让宁国公听他的话?
蒋淑宜亦摇头,“我只有一事所求。”
“何事?”
阳春二月,嫩枝婆娑。
蒋淑宜仰头,直勾勾看他,眸子里曳过含蓄隐晦的光。
她什么也没说,一双眼睛却又把什么都说了。
历历在目,徐清樵心口微颤,横生出一种“果然如此”之感。
把柄
傍晚。
窒息之感越来越浓——
蒋淑宜好似从喉咙往下灌入一口腐蚀性的液体,胸腔闷痛,头脑发蒙。
四肢仿佛绑了铅石,怎么也摆脱不掉,拖着她的身子越来越重,不停往下沉、往下沉……
上辈子,她就是这样被拖进池塘沉底。
莹白手指用力抓在浴桶边缘,好似抓住命运的边岸。
她破开水面,深深喘息,像一尾搁浅的鲤鱼,隔着眼睛的水雾仰头。
徐清樵拒绝她了。
他冷声说:“多谢小娘子厚爱,某出身贫寒自当苦读,小娘子也已有人家,若无其他事,告辞。”
她不由得反反复复地想这句话。
已有人家……
是因为已有人家拒了她,还是生气她的欺骗?
抑或是,不喜她。
别院藏在深山,夜里只能听见虫鸣窸窣,树叶沙沙。
看天色已是亥时。
“嘎吱”一声。
蒋淑宜从屋里出来,披一件月白花软缎,背脊纤薄,柳腰搢娜,墨色湿发随意低挽。
泠泠月光泻在身上,似广寒宫仙子临风轻举。
银翘看见这姿容,摄在原地,半晌才回神。
“姑娘,仔细着凉。”
蒋淑宜摇摇头,“我没事。”
银翘看见姑娘额角的伤,红了眼,“奴婢不过下山一趟的空档,竟让姑娘被一群野孩子欺负了去,要是老夫人知道,又该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