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儿无奈地摸了摸怀里的脑袋,轻声说:“怎么这也要哭?”
这句话彻底打开了泪水的闸门。
江遇本来只是无声的掉眼泪,因为脸紧紧埋着,连神情也看不见半点,像个除了掉眼泪之外什么都不会的无声人偶。
然而听见这句话,他一下子激动起来,哭得几乎哽咽了,手指用力拽着唐簌的衣领,几乎要把领口上的装饰丝带扯下来。
但真哭出声来,他又羞耻得更加不愿意抬头,张口咬住她的肩膀,像是打定主意要当一辈子的鸵鸟。
好矛盾。
唐簌拍着他的后背耐心顺毛,感觉半边肩膀都被泪水打湿,像被玫瑰花上的露水洗过一样。
室内安静非常,除了偶尔漏出的呜咽声外,就只有衣袖上的金属小饰品被拨动时发出的响声。
细碎的、叮当作响的声音。
在空旷的室内如水波般响起,轻快又略显顽皮,仿佛这儿真的有一只小猫,正用牙齿和爪子拨弄这些亮晶晶的小玩意儿。
唐簌心里不断冒出许多与此类似的错觉,不由得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可惜……是一只会咬人的猫。
这点细微的笑很快就被江遇察觉,他一下子僵住了,半秒后,终于抬头用那双被泪水润湿的眼睛盯着她,有着很明显的不可置信。
唐簌立刻收敛了笑意,唇角压平,用十分无辜的眼神和他对视。
“现在呢?”她轻声问,“还是很伤心吗?”
江遇有点儿凶的瞪着她,压根一个字也不想回答。
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哭,但是都已经……都已经这样了,唐簌竟然还笑得出来!
简直太过分了。
尽管训练室里只有他和唐簌两个人,但江遇却因此生出了闹脾气被围观的感觉,脖颈上的红晕顿时又加深了一个等级,几乎灼烧起来。
他又将头垂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因为这种过度、超限、完全超出承受范围的羞耻感,江遇实在很想找个谁也不知道的角落躲起来,直到摇荡在脑海中的情绪褪去、耳尖上的热意也消减为止。
但是她的右手还轻轻放在他的头发上,顺着发丝向下,又十分轻柔地抚摸着脖颈的皮肤,手指纤细又冰凉,像不断飘落的细小雪花。
江遇忍不住又掉下眼泪,哽咽起来。
好半天,唐簌才听见他闷闷地说:“都怪你。”
啊……果然还是在闹脾气吗?唐簌毫无反驳的意思,立刻低头认错:“我错了。”
江遇没料到她回答的这么干脆,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手心,沉默了片刻,又说:“我没说你有错。”
他的声音仍然很闷,因为泪水未止,还带着一点很难察觉的哭音。
既可怜,又……显得十分娇气。
唐簌没把这个想法说出来。
虽说易感期的时候,人人都会变得敏感一点,连她自己,偶尔也会按捺不住烦躁的情绪。
但是情绪反应大到这种程度,确实也非常非常少见了。
唐簌头一次觉得,江遇的信息素还是很贴合实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