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个家里像保姆一样过日子,先是挑剔我碗没有洗干净,菜太油了,然后说排骨炒得太干,花菜不够入味。”
“我有段时间看到花菜就想哭。”
傅冬川夹起一块红烧肉,俯身吹了吹喂给他。
“好吃吗?”
周筑先是张口接了,含着那块肉在揉眼睛,含混地说:“好吃,特别好吃。”
男人轻嗯一声,继续炒后面的菜。
周筑本来想闭嘴,不要再说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但是他坐在傅冬川的身边,好像就像阿福一样,得到名为安全感的绳索,所有隐忍不发的都可以释放。
他欲言又止,看着锅里翻炒的菜发呆。
难怪我会辍学。他想。
没有成年的那几年是最痛苦的。
很多成年人会羡慕小孩子的无忧无虑,羡慕他们不用管房租开支,只用写作业。
可周筑从小最渴望的事情就是赚钱。
只要赚到钱了,他就可以付自己的学费,买任何他想要的书,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而在脱离学校之前,他一度只能看一个人的脸色。
继父。
那个人一度控制着母亲,也控制着全家的收入开支。
比起前一位丈夫,至少他不酗酒打人。周筑在十几岁时一度这样自我安慰。
但他其实那时候心里就很明白,母亲只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里。
有些事从来没有变过。
良久的沉默里,一罐冰啤酒塞到周筑掌心里。
“喝点。”傅冬川淡淡说:“我这里管够。”
周筑叹气:“你也不怕我赖在这不想走。”
易拉罐啪嗒一声打开,气泡喷涌着往外涌出。
青年仰头灌了几口,像是什么都释然了。
“我手机响了,你拿过来。”傅冬川说。
周筑不假思索地答应,准备倒转轮椅去帮忙拿东西,一扭头和叼着手机的柴犬面对面。
阿福快速晃了晃尾巴,邀功似的想站起来。
傅冬川接过手机,奖励性地扔了块番茄给它。
周筑强咳一声,
“你训练的?”
傅冬川在笑,眼睛看着他说:“乖狗狗。”
周筑没忍住笑:“去你的吧。”
此刻正午的阳光透过厨房洒进来,饭菜的香味在客厅的上空盘旋。
暖光倾洒了男人半身,如流瀑般映亮他卷起袖子的手肘,他的肩侧和背脊,以及他围裙末端的腰线。
周筑静静地看了几秒,心想如果自己此刻站得起来,一定会过去吻他。
他会扣住傅冬川的下巴,去亲吻他的唇,才不管那壶水烧开了没有,也不管锅里的汤汁会不会煮到焦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