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秦聿松了松手,时今顺势弯腰从桎梏中矮身出来,立在了道路一侧。
巷边路灯灯光下,极其鲜明的红晕顺着纤长脖颈一路蔓上少年瓷白面颊,单薄胸膛剧烈起伏着,望过来的目光里怒气中隐蕴着水色。
褪去了白日里冷淡静滞,仿若泼墨着画一下生动了起来,明明是在生气,却又实实在在勾人的要命。
一开始也确实是觉得有意思想逗逗他,但他并没有随便透露别人隐私的乐趣,只是没想到小同学这么不客气,刚谈两句见谈不拢就要拳脚相向。
手臂传来的痛觉让他知道咬的力道不轻,但秦聿仍只是随意甩了甩放在一旁,目光依旧锁定着眼前之人。
“同桌,”秦聿看向他,遥远路灯自其侧边打下拉出长长一道阴影,逆光中少年面庞俊美立体“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秦聿原本只是顺着对方的意思假意睡着在了床上,可当身体真正接触到柔软的床面,鼻间周围都浸润着另一个人的气息,连日高速运转的紧绷神经像是倏地落到了实处,让人筋骨松懈得心懒。
他一开始还能借着听觉模模糊糊地感知到时今又开了一次房门——应该是陈叔又送了什么东西上来。
时今接过来关门后走过来立在他床边,像是在纠结什么,最后还是放弃地把碗一类的东西放到了旁边的案几上,几分钟后,浴室传来流水洗浴的声音。
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但对身边的空缺的极度不满与不安压到了疲惫身体对睡眠休息的渴望,又许是酒劲上来了,他只觉得喉间有股莫名的干渴。
半个小时后,浴室的门再次打开,秦聿闭着眼躺在床上,感受着那个人的体温缓缓靠近。
刚沐浴完的,氤氲着水汽的,带着热气的,还在自己身边的,时今。
当床铺再次因为承受一个人的重量而微微凹陷又缓慢回弹,秦聿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同样被揉捏弹跳。
他状似不经意地翻了下身,将身体朝向时今的方向。
对方动作微微一僵,几秒后又重新松懈下来,却是也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秦聿没有再动,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耐心地等待着。
直到过了不知道多久以后,他听见寂静夜里对方轻浅又连绵的呼吸声,真正确认时今不会再离开,才有些放纵地彻底将身体翻过来,缓缓贴近后长臂一伸将人揽进了怀里。
空虚多年的怀抱再次被填满,秦聿以一个小心地确保不会将人弄醒又足够相贴的姿势将人桎梏在怀中,有些熨帖地眯了眯眼,用下巴轻轻蹭着对方柔软的发丝。
他是我的,他感受着怀中青年清瘦美好的躯体,心想。
他是我的,我的爱人,我合法的妻子,多年前他因年少力薄眼睁睁地看着曾经泪眼朦胧地和他约定过未来的人以那样荒唐的方式消失在自己眼前,而七年过去如今他已经拥有了足够的权势,足够他重新圈回自己的领地。
时今不在乎他也好,戏耍他也好,他不会再放手的。
他圈着怀中的人,像是恶龙在圈着他最珍贵的宝藏,确认人就在他的身边不会走,才暂时地安心下来,同样沉沉睡去。
————
这一觉时今睡得并不安稳,起初还好,之后像是被什么东西圈着一样,梦里意识沉沦光怪陆离。
一会儿是继母陈凉意扭曲尖锐的脸庞,一会儿是幼时班上同学避如蛇蝎地窃窃私语,一会儿又是秦聿失魂落魄地坐在街角,他面色苍白地想要去碰他,对方转过身来,话语却和面容一样冰冷:
“我不要你了。”
时今猛地惊醒,入目先是一片黑暗,他摸到枕边的手机看了一下,凌晨五点十三。
他躺着缓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腰上横着一条炙热滚烫的手臂,而他们的上半身几乎紧紧贴着。
秦聿!
他惊了一下,以为自己睡觉又不老实钻到了别人的怀里,想到刚来第一天早上的尴尬场景,再加上他本来早上醒了之后就睡不着了,索性先行起身。
时今小心翼翼地将人的胳膊挪开,又一点一点往床外蹭,在挪到床边时稍稍屏住呼吸,然后一鼓作气彻底从床上下来。
呼。
时今回头看了床上一眼,见秦聿依旧陷在床上睡着,微微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去了另一处的洗浴室。
等他收拾好出来时,已经是五点半了,时今立在客厅纠结了一下,昨晚他把秦聿接回来已经快一点了,但是秦聿他在心里估算着时间,
秦聿觉少,这是他一直以来都知道的事情。
那时已经是高三下半学期了,明明同样睡了三四个小时,对方却能精神一整天,便是这几天住下来,对方同样早出晚归没有一天在床上休息超过五个小时。
而算算时间,他过一会儿就该醒了。
宿醉之后,第二天胃里必定灼烧会不舒服,昨晚看他睡了也没给他灌那碗醒酒汤,但曾姨昨天为了等他们也才刚睡下不到几个小时,可是秦聿不先垫点东西怎么受得了
他胡思乱想着,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从冰箱里拿好食材站在了厨房里。
时今:
我也饿了。他有些面无表情地心想,我是为了自己早上吃点然后赶紧去上班。
姑且算是安抚好自己,为了避免弄脏衣服,时今找来围裙系在腰上,将鸡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
国外七年,他做饭的手艺其实并不差,冰箱里食材充足,但眼下也来不及熬粥了,索性先煮一点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