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临咳嗽两声道:“这事确实闹得很大,当初三郎救下的那个女子,也一口咬定是他指使她偷的城防图……”
“是吗?那官府看来是定罪了?敢问定的什么罪,通敌还是叛国,凌迟还是腰斩?”
楚若颜冷声逼问。
晏临愣了片刻,竟有些心虚:“这倒是没有……”
楚若颜转身看向众人:“诸位,晏家三世三公,历经百年,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没有见过?那孤女阿蕉偷盗城防,害死世子,牵累全军,这样一个小人的话,难道也能轻易相信吗?如今晏家第二代仅剩晏铮这一条血脉,难不成就为小人之语,要自绝生路?”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连薛氏、李玉这些原本心有芥蒂的人,也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句。
堂中安静良久,晏太公缓缓开口。
“若真如三少夫人所言,那卖祖求荣、通敌叛国这两条罪,确实不能算……”
他本是来走个过场,可这新妇所言字字血泪。
若真是冤枉了晏三郎,绝了大将军这仅存的一点血脉,他就算到了地底下也良心难安。
晏老太君面色沉得几乎可以拧出水。
今日来的,二房也好,三房也罢,就是晏太公这些人也与那晏铮无甚交情。
大好的局面,居然也能被她三言两语给逆转形势!
她咬牙道:“好!就算卖祖求荣、通敌叛国两条罪不成立,可害死全家事实确凿,你又想怎么说?”
楚若颜对上她恨意滔天的眼睛,突然后背有些发冷。
方管事曾经说过,晏家长辈们之所以不喜欢他,是因为周岁时那个批语……
果然,老太君缓声道:“我晏家儿郎,周岁之时都会请大师批命!我儿晏序是将帅之命,武曲星强,一生开疆扩土威震四方!世子晏荀乃勇武命格,贪狼星旺,进取有为!”
“唯有晏铮,周岁时得护国寺了空大师批语——‘孤星入命,六亲缘薄,一生刑克父母兄弟’!”
说起了空大师时,人人面露敬畏之色。
而当孤星批语落下,众皆惊呼出声,最小的晏承浩忍不住叫道:“这怎么可能,三堂兄是好人呀!”
李玉直接叫下人捂了他的嘴。
薛氏更是惊而起身:“什么?这不是灾星命格吗?大伯兄他们竟没将人送走?!”
京中高门都有不成文的默契,算出对家族不利的孩子,通常都会丢到寺庙里靠神佛化解。
有个别舍不得的,也会送到自家庄子上养着,断无留在身边的道理!
晏临皱起眉头:“母亲,这件事大哥怎么从未跟我们说过?”
晏老太君沉痛闭眼:“你大哥大嫂就是心太软!当初本就定好了送去庄子上,可谁知道六岁的荀儿护着不让,还拿小刀对着自己,说是要走就把他们一起送走……你大哥心疼孩子,这才没送,还勒令府上不准外传,终究酿成今日之祸事!”
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有这么一番前因在,没有人会再为晏铮说一句话!
楚若颜心中寒凉。
不禁在想这老疯妇真得是晏铮的祖母吗?
今日这话传扬出去,晏铮可还有半点活路?
她想起梦里那个孤绝冷漠的阎君,想起那熊熊烈火烧得京中满天血红,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难理解了。
“晏老太君,您还真是……恨不得他死啊!”
楚若颜开了口,连祖母二字也懒得叫了。
她的目光薄凉如冰,“那么敢问一句,您说得这些,有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