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窗户忽然被打开,一个陌生男人怒气冲冲指着花招弟骂:“小蹄子是你打的?给我下来!”
花招弟吓得心里突突跳,转头想爬下杂物堆,可杂物堆本就不稳当,她在上面慌乱踩了几下,本就不稳的杂物堆猛地垮了。
花招弟脚下一空,下意识闭上眼——完了,这么高摔下去会断腿的!
可意料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她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小心地睁开一只眼睛去看——是袁分。
“这几日不能碰水,早晚换一次药。”齐冬青将秦见君的手腕包扎好,留了药膏就离开了。
秦见君坐在石凳上,沮丧地垂着头:“我还要做饭呢……”
“这几日先不做了。”裴眠道。
“那也不能饿着你……”
裴眠看她很难过的样子,默了默还是没忍住道:“我不饿,我可以跟着大厨房吃。”
秦见君抬头望向他:“什么?”
裴眠微微垂下头,他原是不想说的,自己已经能接受除秦见君做的食物以外的东西了,吃了不会吐,虽然心理上觉得味道一般,但秦见君的手受伤了,他也能将就吃大厨房的。
“你能吃别人做的食物了?”秦见君问,看裴眠点头,她心里有点复杂,他的表情很认真,这回应该没有骗自己。
裴眠能吃别人做的食物了,是好事,说明他不仅身体在好转,心理障碍也在慢慢消失,但……这也意味着,她对他来说不再是唯一且必要的了……
两人都不说话了,沉默在石桌上蔓延。
“大人。”袁原的出现打破了这份沉默,他带着袁分与花招弟过来了。
“姐姐!”花招弟跑上前,心疼地看着秦见君包扎好的双手,抬起手却僵在半空,不知能不能碰。
“没事,烫伤了,过几天就好了。”秦见君打量了花招弟一圈,见她没受伤便放心了,问,“你跑哪儿去了?”
花招弟说了自己的行踪,秦见君听得直皱眉,不赞同道:“下次不许自作主张了,你还是个孩子,今天是遇到袁分了,下次要是没人救你,你会被揍的!”
花招弟点点头,十分乖巧的样子。
“大人,虔渊州来信。”袁原道。
裴眠看秦见君和花招弟都没事,便让袁原推着去处理公务了。
两人离开后,秦见君便将花招弟也打发回落霞轩了。
“是有什么话要说吗?”袁分问。
秦见君点点头,问他:“你为什么想买招弟?她是个人,不是可以随意抛弃的物品,如果你买她,就要对她的一辈子负责。”
袁分听了,低头思考着,并未直接给出答复。
“你之前为什么想买她?”秦见君又问。
袁分抬头对上秦见君的视线,声音沉沉的:“她……眼睛……像小幽……”
秦见君没料到是这个回答,脸色有些冷下来,沉声道:“别把她当什么替身,她还是个孩子……”接着,她将花招弟与“明哥哥”的事说了,边说边观察袁分的表情。
他起先是错愕,继而是愤怒,待秦见君说完,他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行了。
秦见君对他的反应还算满意,于是试图跟他商量:“招弟很聪明,学字快、动手能力也强,只要好好教,没几年就能靠自己的双手吃上饭,但我……过段日子就要离开知州府了,无权无势,买了她也容易遭人欺负,要是她能跟在你的名下,日子或许会好过很多……到时候我可以带着她在绵州开脚店,你不用为她太费心思……”
袁分不傻,秦见君这话不仅是要他罩着花招弟,还隐隐有想借他之力,保她的脚店在绵州站稳脚跟的意思……
他倒并不在意秦见君这点小心思,只是他能预想到,若是自己不买花招弟,她早晚也会被家中父母带回去,轻则奴役,重则婚配卖出去,从此生死不论。
花招弟的眼睛,与吴幽实在太像了……在他第一眼看见花招弟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我会好好考虑。”袁分说完,转身要走。
“袁分……”秦见君叫住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有没有……那种……道上的朋友?”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什么?”
“就是……就是可以雇来打人的那种!”秦见君道,因为袁分是最有可能买花招弟的人,所以她才说了明哥哥的事,这事连裴眠她都没说过,既然袁分知道了,不如问问他有没有门道,可以花点钱给那个明哥哥一个教训。
袁分侧头看着秦见君,猜到了她的心思,顿了顿才道:“这事不必费心,我自会给他教训。”
“你……”秦见君不清楚袁分身上有多少钱,怕对方破费,于是委婉道,“雇人的钱我出吧……”
袁分微微摇头:“不必,我亲自去。”
秦见君这才反应过来——对啊,袁分虽然断了一臂,但还是比普通百姓的功夫要强,这事他完全可以亲自做,根本不用雇人!
“那到时候,能带上我吗?”秦见君问。
袁分略有些惊讶——印象中秦见君只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厨娘,与报仇打架这事是不沾边的……
秦见君也不解释,只等着他说话。
“行。”
接下来的几日,秦见君并没有出摊,只待在府中养伤,裴眠也由每日出门改为隔两日出门,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给秦见君与花招弟带东西,有时是吃食,有时是小玩意儿。
秦见君在落霞轩翻来覆去地数银钱,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虽然摆摊有些断断续续的,但赚的还真不少,八月继续出摊的话,待烟火大会结束,她就能攒够五两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