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商,海岛,海盗,海兵……这几样终归总是连在一起的。
便是再危险,凭借着如今敛下的家财,再收敛一批工匠,司微完全可以把热武器搬过来用——红门大炮又怎么不算是热武器呢?
还有那些个虎蹲炮、三眼铳、燧发枪、滑膛枪……
虽说司微只知晓一个大概,但这些玩意儿吧,懂得都懂,在原理明晰的情况下,想要搞一波出来,也不过是看铁匠手下的功夫如何,实在不行,那就研究研究水力锻压装置如何构造。
再不济,硫磺加热过水氧化蒸馏可得硫酸,有了硫酸,加热条件下可以和硝酸盐发生反应。硝酸盐的制取,则可以用草木灰溶解加热得到碳酸钾溶液,添加贝壳烧制成的生石灰可得氢氧化钾,使用沸过的氢氧化钾过滤鸡粪,可得类似于“鸡屎咖啡”模样存在的硝酸盐溶液,使其熬煮浓缩,提升硝酸盐的浓度,最后将其自然风干,便是粗制硝酸盐。
粗制硝酸盐和硫酸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加热后进行蒸馏提纯,可得硝酸蒸汽,而后冷凝,便可得硝酸。
有了硝酸和硫酸,剩下的还会远吗?
无非就是……耗费多少的原材料,才能得到这些备制品。
而以红颜如今的体量,司微也不是真的耗不起,实在不行,多囤些硫磺——玻璃他都烧过,还怕制不成简易的硫酸瓶吗?
“在想什么?”
司微下意识抬眼,便见着秦峥掀了车帘上来,一撩衣摆在他对面坐了。
司微沉默三秒:总之,他确实是在琢磨一件很是危险的事就是了,不管哪个层面、哪个角度上来说,都是。
但这些没有和秦峥说的必要。
然而视线和秦峥一对上,司微脑子里蓦然闪过了一道快的几乎教他抓不住的灵光:这人万一要是有个什么万一,比如说中了什么查不出来的毒,应当才算是以绝后患。
“司微。”
司微眼睫一颤,蓦然抬眼:“啊?”
秦峥注视着司微,却仿佛透过了司微看向了不知名的远方:“放心,不会有什么事,我有分寸。”
司微抿了抿唇:你有个屁的分寸。
不然还是琢磨琢磨,有哪些东西不起眼,银针探不出来,却能教人快速毒发的化学品,只要这人在回京前突然暴毙……那他好像也跑不了,这年代未必能查的出这人到底是怎么死的,但好像陪不陪葬,也就是上头一句话的事。
不行,还得再琢磨琢磨,终归是得想个万全的法子出来。
随着车夫的一声鞭响,马儿动了起来,拉着车内两个心思各异的人碌碌前行。
有细碎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了,而后一把跪在了朱氏身边的蒲团上,前来报信的太监面上皆是欢喜:
“娘娘,全公公那厢着人递了信儿,说是殿下如今已经到了帝陵,要祭拜先帝,约摸着天擦黑儿的时候,便能进京了。”
正搭着手,教人涂着蔻丹的朱氏面上先是一喜,而后便是埋怨:
“好,好啊,总算是回来了……这孩子,每每逢了那年节之际,偏偏多数时间都不在京城,这往南地一走,便是这么好几年,如今能回来,想来这南边儿的差使,也该是办完了。”
“——长秋,看赏。”
侍立在朱氏身后的侍女应下,当即便从身上摸了个荷包出来,打赏给了那报信儿的太监。
得了儿子要回来的消息,朱氏也没了什么兴致做蔻丹,一门心思的便都挪在了秦峥身上:
“这此番回来,也不知是胖了还是瘦了,依着他那性子,多半也是不在意的,任是给他两个窝头,他都能生啃得下去,无非就是吃的不多……”
说到这,朱氏似是想起了什么:“那司家的小姑娘呢,这许多年不见,怕是出落得得是更好看了,论起来,有她在峥儿身边看顾着,想来也能多照顾照顾峥儿,免得他在外,总是那般得过且过,好也罢,坏也罢,到了我这跟前,便成了个锯嘴葫芦,报喜不报忧……”
听闻朱氏这话,原欢天喜地接了打赏荷包的小太监脸上登时便是一苦,只支吾着:“……这,这个。”
长秋瞧了那小太监一眼,却是贴心捧着朱氏:“娘娘对那司姑娘,可真是关心。”
“那谁说不是呢,”朱氏也有几分无奈,“小丫头年纪小小,就那么跟在峥儿身边,也是个惹人怜爱的,偏我就是怕啊,峥儿是拿那小姑娘做幌子……”
“把人带去南地,顺手就把人再给许配出去,自个儿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回来了。”
长秋噗嗤一笑,这话说来有些离奇,但要是放在秦峥身上,倒还真不是没这可能。
不过长秋也安抚着朱氏:“娘娘这话说的,头两年,先帝还在的时候,不就已经拟定了圣旨,连带着那小姑娘的身份,都是先帝亲自派人去查过了的……”
“到底也是殿下亲自跟先帝讨的封,出身虽是低了点儿,但胜在是家世清白……哪至于还能放这小姑娘回去自个儿嫁人呢?”
“也就是殿下跟这小姑娘当初都不在京城,不然这圣旨啊,一早儿就颁到王府去了。”
“说的也是……”
朱氏喃喃着:“当初他非说自个儿那什么的时候,我这儿就揪着一颗心,后来天上掉下个司姑娘,好歹是峥儿自个儿,跟先帝请的封……”
“家世虽低,却也胜在清白,还劝得了峥儿回心转意,便是如此,这么一个侧妃的位置,许了便也就许了……”
“既然回心转意,那先帝剩下的那道圣旨,便不能当真随着峥儿自个儿胡来——他这个人吶,瞧着是个又冷又硬的脾气,实际上是极念旧情,对人也极是容易心软的,万一,我是说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