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老头子变了脸色。
他在宫中做太医活到这个岁数,那自然氏惜命,见眼前这小丫头说的吓人心中也是有几分惧怕,却也不愿服软,冷哼一声甩袖走了。
“没礼貌的老头,本姑娘可是守护了你的月钱。”宝月在他身后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屋内,林阙叫人骂了也不生气,反而趴在床边认真的看着云歇,道:“南山先生此刻已在宫外,马上就能进城了。”
“如此突然?”云歇也愣了一下,先前林阙说南山先生的事,他还以为起码要隔个一年半载的才有结果。
林阙道:“其实头两个月南山先生便已经在往京都赶了,只是我怕其中再出现什么事情,又叫你空欢喜一场。”
像上次,本说不久便能有结果,谁料到南山先生半路跟个疑难杂症病人跑了。
如今这次,自然要等一切安稳了才好,如今人都在宫外了,还能再插翅膀飞了不成?
反正林阙是不信世间有人有这样的本事。
云歇眉眼霎时就揉了下来,起身欲下床,被林阙一把拦住,瞪着他道:“你才生生呕了一口血出来,这才多久便想下地了,老实待在这里,等着南山先生过来把脉吧。”
“太医刚才都说没事了。”
林阙眼睛瞪得圆滚,“太医怎么了?一个太医如何能跟南山先生比?”
那老太医听见这话,只怕也要呕出一口血来。
云歇抬手戳着他眉心,见他刺痛的皱起了眉头才道:“难为你这双眼睛。”
天生一双丹凤眼,如今瞪的比那杏眸都要圆滚。
林阙心知这人又在逗他,虽然对这种随手逗弄猫狗一般的行为感到不满,却又贪恋此刻的亲近,百感交集之下竟也分不清心中喜乐了。
嗯…
只求此刻便好。
片刻后,估摸着里头的动静应该也结束了,宝月推开门走进来,在屏风后停下,轻声唤道:“陛下…陛下?”
林阙回过神,应了一声。
宝月道:“夙风首领带着南山先生过来了,此刻正在殿外候着。”
“快请!”林阙顿时来了精神,一把按住作势起身云歇道:“你且躺着,我去迎就好。”
说罢,他就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南山先生是个面容和蔼的老太太,世人并不知其姓名,只知道她家住在南山,便以此称呼。
她少时行走天涯,本是一位仗剑走四方的女侠,却在游历途中碰到了一个因为疫病死伤过万的城镇,亲姐姐也死在了那座城里,自那之后她便弃武从医,短短几年便在医界闯出了名堂,世人都得尊称她一声南山先生。
如今,她已经八十多岁了,模样瞧着不过五六十的样子。
林阙走出来与夙风对视一眼,确认这的确是南山先生之后便躬身行了个礼:“晚辈见过南山先生,您此番过来路途遥远,晚辈不胜感激。”
他如今大小也是个皇帝,给一个江湖上的老妇人行礼算是给足了面子。
南山先生面色不变,只一抬眼皮扫了一圈,随后问道:“病人在哪?”
断袖传闻
林阙早知道这位姑奶奶的脾气,略一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开始带路。
进了寝殿,他就看见云歇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里,十分有礼貌的行礼。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林阙简直恨得牙痒痒,这人是真一点儿不肯听话,这么会功夫就下地了。
南山先生瞧了云歇一眼,眉宇之间瞬间染上怒意:“都病成这样了,你们还叫他站着?若是不想要他,我何苦找我老婆子来?”
什么叫病成这样了…
屋内几人俱是一愣,除了云歇。
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微笑,只张口轻声道:“瞒不过先生的眼睛。”
林阙一听这话便知道南山先生说的是真的了,脚下下意识的向前迈了一步,转而又想起屋内人实在太多,只能硬生生的收回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向云歇。
云歇有意避开他的目光,乖顺的被南山先生拉走,又一次被人按进龙床。
“你体内经脉不剩多少好的,原来的一身武功也废了,且我观你脉象,早先应该是中过毒的,那余毒至今未能彻底清除,你如今能站着喘气都是奇迹!”南山先生一探完他的脉象,嘴巴里吐出好长一段话,听得林阙是心惊肉跳。
云歇感受着林阙目光灼灼,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好,只略一侧头,也当了回缩头乌龟。
南山先生冷哼:“如今想着找我老婆子,早在干什么?再晚上个一年半载的,只怕还要托我给黄土问诊?”
她这话说得难听,就差指着人的鼻骂了,话里头又跟咒人去死似得,偏屋子里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好半晌,才听一道弱弱的女声响起:
“您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早我们也摸不着您的踪迹呀…”
南山先生虽然一把年纪,却是一个耳聪目明的老太太,当下目光一凌,直直的朝着宝月瞪过去:“小丫头既然口齿伶俐,何不大声说话,跟个小猫似得,竟还不如床上着病号!老婆子我虽然难找,到底也是个活人,只要有心什么不够?还是你们不上心!”
老太太中气十足,这回虽是指着宝月,却跟指着林阙骂也没差别了,云歇都忍不住微微转过了头。
林阙虚心受教,态度十分诚恳,“都是我们的不是,中间走了许多歪路子,最后才求到了您这,只求他好好瞧瞧,这病还能不能根治?”
南山先生见他这态度也觉得十分稀奇,口气也好了些:“若想恢复鼎盛时期的身子骨,那是华佗在世也不成了,老婆子不才,叫他多活个几十年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