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巷上挂着的红绸子淋了几天雨,水洗后更为透亮,有人在茶楼闲聊。
“欸,前阵儿镇军将军大婚……”
“你一说这个我可就来劲了,就当着所有人面抛下新娘子去打仗那位。”
“可不是嘛,我家亲戚在将军府当差,偷偷跟我讲,那新夫人以泪洗面哭闹了整夜呢。”
“你哪房亲戚啊?”其中一人磕了把瓜子,狐疑道。
“就八公家的侄孙女咯。”另一人随口道。
“尽胡吹,我听说将军府可是和尚庙来的。”
——
那日沈将渊走得急,宴席摆的浑浑噩噩,万事落幕后,叶萋一个人独守空房坐了整夜,男人的话犹在耳畔回想。
到底是个什幺意思,叶萋想不通,金珠被她收进了柜中,那东西瞧着有些年头,该是什幺家传的宝贝。
但日子总是要过,女人吹熄烛火,躺下入眠,床铺是按着男主人身量打造,叶萋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一隅。
隔天,就着昨夜剩下凉水洗漱后,叶萋自己笨拙地梳起妇人发髻。
盘发用的是一根简单银钗,衬得女人乌发墨黑。
沈七少爷给的聘礼足,钗式头面不缺,装满了妆奁,只叶萋觉得自己仿佛是在云端没有实感,不敢去碰那些珠光宝气的物什。
对着铜镜良久才歪歪扭扭地将发理好成个像样的型,叶萋放下紫檀木梳,心里泛起嘀咕,倒也不是愤懑,好奇罢了。
她落魄出嫁,没嬷嬷丫鬟,叶家方面原要拨几个人来,叶萋没多想就拒绝了。
被拂面子,叶家当家想教训教训这不知好歹的,自然作罢,反正到时候被看轻的是她叶萋。
叶萋没想到的是偌大的将军府竟也没……
当然,叶萋还没有自不量力到会以为是小男人为了折辱她故意调走所有仆妇。
索性很快,府中管家给人解了惑。
年近五十的男子恭敬行礼后心怀歉意地说道:“七少夫人,七少爷素来不喜府中有仆妇伺候,以至于没有照顾到,日后待将军回来再……”
说起这不喜的缘由,也是个莫名的,福荣暗暗抹了把汗不敢多言,又想七少爷脾性乖张,肆意妄为,强娶老爷恩人遗女,老爷泉下有知怕是要气活咯。
“福管家不必在意,不是什幺大事。”叶萋听后连忙道。
“七少夫人心善,老奴谢过。”福荣心想,这新夫人倒是个明事理的主儿,或许七少爷错有错着了呢。
叶萋被人夸的羞怯,她不是话多之人,也不敢多问,只由着管家领她在府中每处走过介绍。
福荣事先知道叶萋腿脚不便,特意放慢了步子,眼睛也是目不斜视根本没往人腿上去瞧,只擡手一一指着路经之地介绍。
不看不知道,这将军府大的出了奇,也静的出了奇。
厅廊端直,没有弯绕,前后院都造成了武场的模样,连假山湖塘里的塑像都是骇人的凶兽,和门前那大狮子可谓是表里如一的威严。
“七少爷,好练武。”福荣小声。
“嗯。”叶萋理解点点头,宽敞明朗,算是独具一格的大气了。
“少夫人,若是不喜欢,待将军回来后……”
“没有,挺好。”叶萋听管家言语中透露出的意思,这府里万事都要经得沈将渊同意,她也不想给人添麻烦。
“少夫人当真是心善的。”也不知福荣平日里见着的小男人是什幺可怕模样,女人简单体谅差点让他落下老泪。
参观完府宅,福管家又叫来所有家丁护卫,介绍给叶萋。
黑压压一片男人齐刷刷大喊着“少夫人”的声音震得叶萋耳朵一懵,当将军的,连仆人都跟兵卒一般训练有素。
他们喊完又在福管家的安排下各自忙活去了,留下叶萋与福荣细谈其他事宜。
比如说用水,女子未曾洗漱不可见外男,堂堂将军夫人断不能天天用隔夜凉水,自家七少爷虽说心大,但也不是会苛待新妻的男人。
福荣其实早就备下了储热水用的铜鉴缶,只没有第一时间给叶萋送去,一是昨日着实是忙碌,二是他有点小心思,想要考验考验新夫人品德,面对伺候不周的老仆会如何?
若是个骄纵的,不顾得老爷与叶父往日情谊,他就是传书也要跟七少爷说道几句。
但很显然,叶萋让沈家伺候了两代人的老管家很是满意,心悦诚服。
“七少夫人,晚些时候,老祖宗要来。”福荣在细谈完一切后恭敬说道。
叶萋瞬间哑然,自家奶奶的印象太过深刻,连带着让她本能害怕起沈家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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