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暮总觉得她不对劲。
正要问她孩子的事,就听卢韵致温声道,“我如今是做娘亲的人,有些做姑娘时的东西便用不上。”
她这样说着,递过来的却是小孩子的一件衣服,“有机会就看看太阳,闻闻花香,做点喜欢的事,别总陷在一个念头出不来。”
“别像我一样。”
卢韵致自顾自说着,便径自将那衣服塞到她怀里,“你歇着吧,我要去看看太阳。”
变故
“怎的不多说几句?”
崔琰从后厅转过来,坐在她身边,抬手轻轻捋着她额角鬓发。
除开办差,他几乎是寸步不离的看着她,连她和卢韵致说话,他也要在不远处坐着。
云暮只觉得好笑,难不成觉得她这孱弱不成器的模样,还能再跑了不成?
“没什么好说的,卢家姐姐说想去看看太阳。”
云暮轻声道。
夏日午后的日头正好,她穿了一席浅碧铃兰纹的柔软单衣,灼灼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素白指尖,那双近乎透明的素手,一只搭在隆起的小腹上,另一只在轻轻翻着卢三娘送来的那见孩童的衣服。
她整个人安静的像是一幅画。
崔琰心头安定了许多。
他知道云暮如今好起来,大抵不是为着他。
可他实在没有什么法子留下她了。
她不再搭理他,于是屋子里一片沉默。
自打她怀孕,其实他们经常这般尴尬。
崔琰如今惊觉,原来从前他同她那些惬意相处的时光,总是她在找话题,是她在叽叽喳喳,是她在表达爱意。
崔琰清清嗓子,“卢三娘也就是来咱们这里能散散心,你便由着她去吧。”
近来北线已然有了零星战事,萧缙已然带着大军匆匆开拔。
自生产之后闹了一次,萧缙再没敢松过一口气。
如今他人在北疆,家中仆妇哪里敢让卢三娘半分离开视线?
如何精细照料都不为过,怎么可能要她大中午的晒太阳。
没人担得起。
云暮闻言也只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崔琰于是将云暮搂的紧了些。
船上那次,卢三娘分明是在替她遮掩。
萧缙自当是心肝宝贝一般无所察觉,他却不敢放任卢三娘单独在云暮身边。
“待你平安诞下孩儿,咱们便一辈子相依相守。”
崔琰言语笃定,言语郑重。
人的想法总是随着世事变化的。
从前他觉得她是无足轻重的玩意,后来他想割舍她,如今他却想将她捆在身边一辈子。
他分不清什么时候起了变化。
想了想,他又道,“再没有旁人,只有你我。”
他的声音一如往昔,如金声玉振,语气中的笃定更胜从前,落在静悄悄的屋子中,倒是显得十分像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