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在他身边,她便能一生平安顺遂地过下去,就像一直以来她一直所希望的那样。
那枚百日引却早早地种在了她的体内,让他所做的一切都成了徒劳。
她注定要死在这里,死在谢若望为他和她写好的结局里。
谢迟站在原地很久,在天光完全暗下来的时候,他又恢复成之前那副被玄铁锁链缚住的模样。
他盯着自己的腿,面无表情地一掌劈了下去,腿骨咯哒几声脆响,瞬间血流如注。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角低下,他却像是没有感受到丝毫痛苦似的弯唇笑了起来。
暗牢内看不到时间的流逝,一切都沉寂于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暗牢的铁门当啷一声被打开,一双云纹白靴出现在谢迟的眼前。
隐在阴影处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一下,他听到身体上方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
“谢迟,你知错吗?”
手上的玄铁锁链应声而断,他沉默地俯下身去,额头在地面嗑出一声闷响,随后,他手肘撑地拖着一双断腿缓缓爬到那双白靴面前。
“知错了。”
“我知错了,父亲。”
时光像是流水似得从掌中滑走,十一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云起城内的客栈里,坐着几个闲坐吃酒的修士,酒过三巡,便有些藏不住话,开始对着身边的人闲聊起来。
“没想到被封印了数百年的魔界重开了,还出了个魔主久伶,这些年的安稳日子看来是到头了。”
有人反驳道:“那可不一定,现在的云洲可不比以往,那再厉害,还能厉害过羽山那位?”
喝酒上头的那位道:“这久伶作为新任魔主,非同小可啊,一出手便灭了华虚宗一门,哎哟,那可不是一个惨字了得的。”
他悄悄压低声音,又道:“咱们还是见机行事的好,保不准哪天宗门就被那个魔头找上门来了,你看看现在云洲各大门派,谁不是人人自危,除了那唯利是图的金刀门和向来不插手是非的羽山,哪家没被找过麻烦?”
被反驳那人又喝了口酒,冷笑一声,道:“魔界近年来连年壮大,羽山的人再不插手,这天下恐怕真的要沦为魔孽的掌中之物了。”
“说到那金刀门,我看吶,也和那魔界少不了勾结的,否则怎么就不找他们的麻烦呢?”
“就是,金刀门那群人,满身铜臭味,也配在云洲待着么,我看不如趁早解散。”
说话间,客栈内走进一行人,长刀配身,为首的一名女子冷冷扫了一眼刚才说话那人,一开口,便毫不客气道:“舌头这么长,不想要了?”
金刀门虽然重利,在云洲算是独树一帜,被骂身上有铜臭味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基本上没什么人敢当面在金刀门面前说这些话。
一是因为金刀门的实力在云洲并不算弱,二是因为各大门派利益相关,总有需要金刀门帮忙做事的一天,得罪了便不好打交道了。
那人一看那女子身上气势压人,身后跟着的一行人个个人高马大,一时间便熄了火,陪笑道:“误会,都是误会。”
他的视线转过来,看到身边同门的人用戏谑的眼神望着自己,一时间面子挂不住,找补了几句,又低声道:“其实金刀门现在还不错的,近两日的云洲清谈会,不是还邀请了金刀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