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昭于梦境中,经历过那些惨绝人寰的战事,对他?们自然没有好?印象,也?不及与店家细商,放下定金就走,铁木脱脱却抬起手,将她拦截住。
那势头?似乎是冲着林如昭来的,她有些不安。
铁木脱脱用生疏的汉语道:“你就是陆劲的妻子?”
林如昭看他?长得牛高马大,肌肉健硕,坦肩赤膊,刺青沿着胳膊张牙舞爪,有些害怕,但?她到底是大周人,也?是武安侯夫人,她不想给大周和世代?忠烈的武安侯府丢脸。
于是林如昭挺直了腰背:“我是。”
她这一挺腰背,那微凸的小?腹就明显了很多,铁木脱脱的目光在上头?落了几秒,林如昭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很想伸出手护着肚子,又怕露怯,因此硬着头?皮站着。
铁木脱脱道:“你怀孕了,听说陆劲因为?你,变成了一个懦夫,鞑靼几次邀请他?参与狩猎,他?回回推拒,只说夫人病重没有闲心,可是我看你面色红润,孩子也?很健康,不像是昏睡十日都没有醒,看来陆劲是害怕鞑靼勇士的雄姿,才找了如此多的借口。”
林如昭察觉到了他?目光的不屑,她面色通红,为?他?看不起陆劲而生气,道:“陆劲是打败鞑靼的英雄,他?没有必要害怕手下败将。”
铁木脱脱道:“他?当然要害怕鞑靼勇士,上京的风水将他?养得虚弱得像早产的母羊,再也?没有往日草原雄鹰的矫健身姿,听说他?回来生了很多病,经常呕吐不止,吃不下饭,这是命不久矣,昆仑神佑我鞑靼。”
林如昭听着却有些心虚。
她和孩子好?像确实?有点对不起陆劲。
于是林如昭绷着张小?脸,更要死守住陆劲的尊严:“若能当街擒住鞑靼的烈马的人,也?是早产的母羊,王子殿下的话也?太过偏颇了。而且我昏睡的事,陛下也?知道,你可以请陛下让太医调取出我的脉案。”
铁木脱脱道:“你们大周人最阴险狡诈,尤其是大周的皇帝,装模做样?,一听你醒,就立刻送了好?多礼物到你的府上,就是为?了堵住我们的嘴,可是我们有眼睛,我们会看,陆劲与在北境相?比,确实?憔悴虚弱了不少。”
这鞑靼的王子殿下似乎是个死脑筋,任着林如昭怎么说,他?都不肯相?信陆劲状态依旧,但?陆劲现在不能见血,林如昭也?不敢真让陆劲陪鞑靼人去狩猎。
否则他?们真要以为?陆劲雄风不再,回去就准备发动战争,又是血流漂杵。
林如昭和秦月暗暗换眼色,她们从前经常一起逃课干坏事,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打什么坏主?意?,要自己怎么配合。
但?还没等林如昭装肚子疼,那铁木脱脱便道:“其实?要证明陆劲还是陆劲,方法很简单,让他?和我比一场就好?了。”
林如昭能应他?才怪,她捂着肚子,熟练地喊起疼来,秦月惊慌失措:“身姿又不适了?快,马车,准备带夫人去医馆。”
秦月扶着林如昭上马车,两人踩着小?碎步,迅速爬上马车,但?还没等她们喘口气,铁木脱脱竟然也?跟着钻进了马车。
林如昭捂着肚子,靠在秦月肩上,眼下只好?由秦月出面:“王子,我们要去医馆,可能送不了王子。”
铁木脱脱大马金刀地坐着:“驿站里住着草原上医术最精湛的巫医,这里离驿站不远,我觉得你应该让巫医看看,毕竟大
周的大夫可是连你为?何昏迷十日都诊不出所以然来,可见医术多差劲。”
林如昭闻言,觉得铁木脱脱其实?还是在怀疑她究竟是不是真的昏睡了十日,于是打算让鞑靼自己的大夫给她做诊断。
她犹豫了下。
驿站外肯定有大周的士兵把?守,但?里面必然是鞑靼的人。
林如昭在梦里看到过他?们屠城时?的毫无人性,也?知道女人落到他?们手里会遭遇怎样?非人的凌辱,折磨,尽管她知道这是在繁华的上京,铁木脱脱作为?战败求和者不敢乱来,可是见识过鞑靼恐怖一面的她,仍旧难以排解对他?们的恐惧之情。
铁木脱脱挤上车来,用属于草原的野蛮气息侵占整个车厢时?,林如昭便很想逃,可是她才刚装肚子疼,一个肚子疼的孕妇是不敢随意?乱动的,所以她硬生生忍了下来。
但?是事情往更坏的方向发展了,铁木脱脱竟然想把?她带去都是鞑靼的驿站。
她面色发白,闭上眼睛,有一瞬,她是真的很想不管不顾地下车,可是她知道不能。
铁木脱脱刚刚辱骂过大周人是阴险狡诈的人,她不能自露马脚或者表现得心虚,成为?他?日后论?证的例子。
于是林如昭闭着眼,道:“只怕鞑靼的巫医医术不佳,连我曾昏迷十日的事都诊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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