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知道那墓多邪门,”许一多大喘气,“我们前后找了三个大师,其中两个莫名其妙死了。剩下那个看墓当天摔了一脸血,门牙都磕掉几颗。爬起来就说这事他干不了,让我们别挖了,赶紧去寺庙上香请罪。”
“现在实在没办法,到当地请了神婆,神婆正摆祭坛做法呢。”
他学考古,专业成绩数一数二。大三实习,好不容易争取到跟导师一块儿去墓葬的机会,上周还兴奋得不得了。
好像是一千多年前某个末代王侯的陪葬陵,前阵子引起很大轰动。
那只纯黑小猫吃完舔了舔爪子,一眨眼钻得找不到影了。谈善索性屈起腿,就着这个姿势坐在草地边,想到要去死人墓地鸡皮疙瘩就爬了满身,果决:“不行,我也害怕。”
“没事两个人能作伴,我俩金刚童子身。”许一多求爷爷告奶奶,“你就来跟兄弟撞个胆,我晚上睡觉都不敢闭眼。”
“对了,”许一多真诚打听,“你睡觉还不穿衣服吗?”
“……”
谈善幽幽威胁:“许一多。”
“哎不穿也没事,反正两张床,咱两一人一张。半夜我绝对戴眼罩,发誓不看你一眼。”
“不去。”
“反正寒假,就当免费旅游,这儿门票一千八呢。”
“不去。”
七个小时后。
北风呼呼,黄沙滚地。许一多在扬沙县城破烂火车站见到了为他两肋插刀的发小,眼泪顿时就下来了。
他发小帅得不行,黑衣黑裤,白口罩遮住大半面部,只露出一双少年气很重的眼睛,黑发随意抓出来半缕。
很酷,一个人拖着行李箱,眼珠颜色雾蒙蒙的。
大冷天的,许一多鼻涕都要冻出来,疯狂挥手:“善啊,这儿!”他热泪盈眶地扑上去,“我就知道你心肠好,不忍心见死不救。”
谈善准备跟他兄弟来个拥抱,下楼梯一脚踩到一块硬物,当即就从地上弹了起来,猛低头:“我靠这是什么!”
“石头石头,就是一块石头,冷静冷静。”许一多一把把他搀住。
一个半月没见许一多简直跟土里滚出来一样,裤腿上全是泥点。谈善站稳,把他脸推开,筋疲力尽:“你最
好真有性命攸关的大事,我累死了。”
许一多“呸”了两声:“死什么死,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太破了,车站太破了,与其说是车站不如说是火车临时停靠点,几根水泥柱搭出来候车棚。厕所顶上破了两大洞,谈善刚拖着行李箱往里看了一眼,扭头就走。
太阳正好落山,云层如燃烧的火焰,随着天色变暗又裹上残黑,像一团凝固的血液。什么都是灰的,远处群山和树林黯淡,空气中残留燃烧秸秆产生的二氧化硫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