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厚硬朗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打断了他的话,是父亲。
“我觉得夫子说的不对,他说天下为一家之姓,我却觉得若德不配位就该能者居之!”
“云轩,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母亲吓得赶紧捂住他的嘴巴,这种大不敬的话若是传出去,是要杀头的。
父亲沉默了半晌,没说话,他只是摸了摸楚云轩的头,然后告诫他,“云轩啊,有些话心里明白知道就好,不要和人论一时的长短,世人往往只看结果。”
“父亲,我知道了……”楚云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只看结果吗?
画面不断变换。
莹莹的宫灯在他的脸上划过几道忽明忽暗反光。
他看见青州王府里的其乐融融。
他看见他依偎在母亲怀里,静静地听着关于父亲的过往。
少年热血,雪夜轻裘,逐敌千里,又练得一身好本领,拱卫北燕王城。
他还看见,青州王府的日升月落,一日三餐。
这是常有的梦,是很好很好的旧事,楚云轩再熟稔不过,
如此,楚云轩放下心来,又起了怀念,不自觉地跟着这个梦走。
只是下一刻并无任何温情在侧。
青州王府里血光满天,父亲被押解到镐京王都等候发落。
一个月后,他们等回了父亲的尸首,白布上满是从父亲身上透出的鲜血,已然干涸。
他们说天子相信父亲生了谋逆之心,赐梳洗之刑。
但感念青州世代尽忠,不株连九族,只是收回一切尊荣。
诺大的青州王府风雨飘摇。
那一日,他望见一身嫁衣悬梁自尽的母亲。
他那时不敢去看,只有远远一瞥,大红素白交织,他满心悲痛倾泻而出,又悲又痛。
他再也没有家了!
楚云轩像是从高处坠下,惊起一阵虚汗,便猛然醒了过来。
“父亲!”
“母亲!”
楚云轩于梦中惊醒,梦中的余韵未消。
他下意识的以为还是那段晦暗不明的岁月。
而那些至暗至明的时间里,原都是他独自支撑的。
从满心仇恨,一无所有到君临天下,他付出太多精力。
“陛下,怎么了?”侍奉在侧的南仪夫人轻轻打着宫扇,虽已入秋,但还是闷热的。
她不知楚云轩是做了什么梦,醒来时会表现出戒备和迷茫。
“无事,睡吧。”
南仪夫人的温柔软语将楚云轩从过往里带了回来。
这是他的西楚王宫,不是青州王府。
“陛下,漠北捷报!”
中贵人灵均压抑着欣喜的声音打破了西楚王宫夜晚的平静。
漠北这一仗,胜了。
玉楼春
五夜漏声催晓箭,九重春色醉仙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