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腾地热瞭起来。
随著上岸后体内灵气的自行运转,潮湿的衣袍慢慢恢複原本的干燥。
殷夏凭空造瞭块冰捂在脸上,将脸蛋冻得冰凉。在沉卿缘回头看之前,他捏碎手中的冰块,甩掉手中残馀的白色晶体,轻咳一声,上前将沉卿缘掉入衣领的一缕碎发拿出,轻轻地放在她立起的衣领旁。
两人已走至屏障边缘,沉卿缘伸手碰瞭碰,手掌毫无阻碍地穿透过去,但黑紫色的瘴气完全透不过,在罩子内越积越多。
殷夏问她:“魔主陨落,封印溃散,你如何打算?”
她垂眸,回身答道:“怕什麽,魔域裡就算天塌瞭还有三位诸侯顶著,他们多年建立的城池与基业由不得他们放任不管。”
沉卿缘又将目光投向屏障之上,五指间隐约有明光与之感应:“这道屏障应是西宁侯花瞭大力气建成的,一开始是为瞭防止从魔主体内抽取的精纯魔气逸散,现在刚好反过来,短时间内页无法拆除整片屏障,除非瘴气扩散至整个西宁侯府后,才会继续往外溢出。”
殷夏回身,看著瘴气宛如龙卷风一样横冲直撞,所到之处,盛放的花朵枯死一片,绿色的草叶也蔫蔫地倒垂在根茎上。
难怪魔修对瘴气闻之色变。
他们是灵修,吸收天地灵气,对魔气并不敏感,但在魔气环绕周身的环境下,也会觉得黏腻沾身,不太舒服。
沉卿缘收回指间的明光,转而牵住殷夏的手,为瞭两人撑开瞭一片淡蓝色防御屏障,随后捏瞭捏他的手指。
“这裡瘴气暴乱,但还能撑几天。若是能因此搅乱此处,甚至引得西宁侯跳脚的话,反而对我们有利。”
殷夏沉思片刻:“那我们还是先回去,静观其变。”
在所有魔修还在一片祥和安乐的氛围中安心生活的时候,殷夏一回到店裡,就立刻将店外上锁,并挂上瞭店傢有事外出的牌子。
随后闪身回店,于门内又上瞭一重锁。
沉卿缘在二楼开始著手收拾炼器房裡的琐碎杂物,并吩咐旁边的傀儡娃娃们将剩下的首饰与定制的柜子统统打包。
于是一楼两隻勤快跑动的小傀儡来回搬运并整理东西,将所有打包完毕的整整齐齐地排在墙角。
一日后,大片瘴气因封印破裂被放出,瘴气触碰之后轻则损伤修为,重则危及生命,引起瞭普通魔修剧烈的恐慌与混乱。
修为不高的魔修平民宛如逃难一般收拾傢産准备外出逃难。
其中也包括沉卿缘和殷夏。
将店门一锁,挥手将所有打包好的物品收入储物空间。沉卿缘拉上殷夏,也随著无数逃难的魔修一起,低著头往城门外挤,成功随著大部队一起到瞭郊外逃难。
还在这次逃亡途中听见瞭不少半真半假的消息。
其中就有魔气污染瞭西宁侯府,无数花朵一夜枯败的传闻。而且听闻整座庄重威严的西宁侯府邸围绕著浓重的黑紫色的瘴气,无人敢靠近。
裡面的婢女仆人也不知是被遣散瞭还是转移瞭,整个府邸就好像一座死城,再没有消息传出瞭。
有些人说是因为消息被强压下去瞭,还有些人说是因为所有的下人都因为突如其来爆发的瘴气而染上恶疾,无药可救直至身亡。
衆说纷纭。
沉卿缘心裡却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看著吃力追赶,实则轻松地缀著魔修逃亡的大队伍,还传音给殷夏:“你说西宁侯府那麽多人没能逃出来,到底是活著,还是说真的死瞭?”
殷夏摇摇头:“我觉得花园的结界一时半会很难打破,但那裡面一般都无人进出。那些傢仆虽是魔修,不应当会在第一时间内沾染上瘴气。他们若是想逃,自然有机会离开。”
“除非被一些阴邪的术法控制,或者……”
沉卿缘若有所思:“或者原本就是西宁侯的意思。”
身边黄土四起,热辣的太阳直直地往毫无绿荫的道路上射下,周围是脸色凝重,低头往前的魔修,除瞭走路的沙沙声外和四周的蝉鸣声,再无其他声响,引得人心中烦闷。
两人白天逃难,晚上又暗搓搓地来到瞭西宁侯府。
惨白的月光下,远处氤氲的黑雾随风涌动,透著一股不详的气息。
按照殷夏的想法,现在就应该找个地方潜心修炼,直到渡劫期大圆满后再去找西宁侯这个罪魁祸首算账。
两个渡劫期大圆满还打不过一个吗?
可沉卿缘觉得修为已经达到难以推进的程度,还是要先探一探对方的底,再作打算。
西宁侯府上都闹出这麽大动静瞭,流言也越传越离谱,可西宁侯本人仍非常沉得住气,既不辟谣,也不露面,说不定在搞什麽大事情,她得弄清楚瞭才心中有数。
沉卿缘兜兜转转到瞭一处上次并未见过的小楼前,这个位置,应该是西宁侯府女眷所在的居所,可如今夜色如墨,万籁俱寂,这座楼中却挂满瞭亮堂的红色灯笼,宛如黑暗中窥视的眼睛。
越是奇怪,在沉卿缘的眼中才是正常。
眼下这幅景象正好勾起瞭沉卿缘的好奇心。
她拉瞭拉殷夏的袖子,两人隐去身形,悄无声息地穿行在夜色裡,两道融于黑暗的影子轻盈地跳上瞭这座小楼的屋顶。
有的屋内一片漆黑,有的则点著灯火,亮著暖色光芒。
沉卿缘挑挑拣拣,走走停停,然后无比笃定地停在瞭一处,朝著屋顶瓦片上面摁瞭一块水镜。
水镜缓缓漾出波纹,将屋内的一切景象尽收眼底。
一男一女身形交叠,红烛帐影,暧昧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