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觉得自己喜欢初夏,要比初夏喜欢自己多得多。
初夏大方、温柔,体贴、漂亮,在这一段关系里游刃有余,很多时候顾辞都觉得即便她身边的人不是他,对初夏来说也是一样。
她总是淡淡的。
但这并没有什么好抱怨。
他是男子,付出多一些,也是应该,感情本就不是什么公平的事情。
初夏的回应,每一次都是惊喜。叫他细细品味,感动不已。
顾辞上前一步,拾起初夏的手轻握在掌心,一双凤目亮得耀眼,“你先进去,等你走了我便走。”
初夏笑了一下,带着两个侍女朝内院走去。走到垂花门口回头,顾辞果真还站在原地,见她回头,伸手猛挥几下,露出一排白牙,初夏也跟着一起笑。又看了他几眼,这才进了内院。
梳洗后换身了家常半旧的衣裙,初夏去了正院请安。
李氏看着女儿瓷白如玉的小脸,笑问道,“今天玩得可好?”
初夏诚实点头。与顾辞在一起,她有种自由舒服的感觉,很放松,很愉快。
李氏笑容加深,“那你喜欢顾家六郎吗?”
初夏隐约猜到阿娘用意,迟疑地点点头。
李氏不再兜圈子,笑道,“我已与王夫人通过气,只等镇国公来信后,他们家便上门提亲!”
“我素日里还担心他家是武将,怕日后会上战场,可王夫人说了,他家已有三个男人在北境,他家小六这辈子决计不会上前线。”
李氏笑叹,“阿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想你能嫁个好人家。顾家虽是高门,可我冷眼瞧着,顾辞不是那等日日眠花卧柳的膏粱子弟。且能看出,他对你是一片真心……”
李氏对于顾辞与这门亲事,是越看越满意,可初夏的心,却慢慢沉下去。
婚姻——
对这世上的女子来说,是保障、是承诺,是相守相许。
可于她来说,却是枷锁,是囚笼,是唯恐避之不及。
她只想享受当下,从没考虑过将来。
这些日子她过得太快乐,完全沉浸在顾辞给予的爱里,以至于忘记了这件事的前提,是父母的默许,和俗事的规则。
重生对于初夏来说,就像是一场美梦,叫她可以幻想人生的另一种可能。
所以她放纵,甚至放肆。
因为在潜意识里,她并不相信生命还有第二次机会。她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享受当下,就是不想给这个梦留下遗憾。
可母亲的话就像一记警钟,叫她明白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而落地的,所作所为要付出责任。
要嫁给顾辞吗?
初夏在心里摇摇头。
如果她只是个刚及笄的少女,她会考虑同顾辞天长地久的在一起,企盼白头到老的美满。
可她经历过一段相顾无言的婚姻,那时的她比现在更热烈,更执着,结局却叫人无比失望。
初夏不肯相信一段爱能维系到天荒地老,她惧怕再次走近那座四四方方的囚牢,戴上名为妻子的枷锁。
她喜欢顾辞,但她更爱自己。
她知道这样的想法惊世骇俗,可现阶段,初夏不能接受与任何人缔结鸳盟。
“阿娘,其实我……”
初夏正想编个理由搪塞,丫鬟樱果悄悄掀帘进来,朝她使眼色。
樱果的娘便是守角门的王婆子。
初夏不由蹙眉,不是与顾辞说好叫他今日不要来寻她?
“阿娘,我忽然想起来我今日去三清宫特意为您请的碧玺珠没拿,等我回去拿来。”
说完就要走。
李氏不疑有他,在身后笑骂道,“你打量我傻呢,一到正事你便打岔,取了珠子便给我回来。”
初夏匆匆出了正院,心里一片乱麻。
她后悔不该与顾辞那般亲近。
心下一时踌躇难定。
谁知走到小花园,等在此处的人,根本就不是顾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