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意和父亲没有任何感情,长久堆砌的失望已经让她不再能感受到“父亲”这个词深藏的意味。但她放不下奶奶。
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有钱人在海城,看见的都是纸醉金迷。
但那时的许南意,只能看见奶奶高额的手术治疗费用和她没用的父亲留下的一屁股高利贷。
冬天的海城堆了很厚一层雪,被积雪压弯的除了脆弱的树枝,还有许南意的脊梁。
卡里剩下的最后一笔钱被许南意取出来交了住院费,她永远记得全身上下只剩十块钱的日子。
奶奶红着眼握着她的手说不治了,她拿捏得了老太太的心思,只说如果你不治了,那我就陪着你一起。你什么时候活不了,我就什么时候死。
老太太被她不忌讳的话气得急眼。
许南意站了二十年,那年跪在病床前。
“奶奶,我只有你,你就是我的家。”她强笑着握住奶奶的手,无计可施,流氓似的缠着人,“没有家,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好说歹说劝下奶奶,医药费却成了跨不过去的难题。
医院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许南意麻烦临床的阿姨帮忙照看一下奶奶,留下电话,离开医院短暂透气。
雪花没有目的地飘着,许南意走到最近的公园时,头发上已经盖满了一层白雪。
几十米外的地方有位大爷推着小车在卖烤红薯。
许南意闻见红薯的香甜,第一次知道原来红薯的香味能传到这么远的地方。
海城的冬天真的很冷,冻得许南意脸红耳朵红,连眼睛也红了。
许南意,海城20届的高考状元,海城大学金融系专业第一。高配的学历并不影响她为了下一顿饭而担忧。
她向学校提交了休学申请,从学校离开时,像一场美丽的梦境终于破碎。
真狼狈啊,许南意想。
她低下头,脚尖戳着被踩实的雪。
她得尽快找个工作,正规的没办法找,至少能凑几个兼职。
什么都无所谓了,她得把奶奶治好。
许南意漫无目的想了很多,烤红薯的香味不知何时越来越浓,香得她有点烦躁。
她隔着羽绒服捂住胃,试图让它安分一点,不要叫嚣。
头顶的雪停了,许南意余光一角闯入一片黑色衣角。
她眨了下眼睛,仰头看见表情淡淡的韩煜。
怀里多了一块热乎的烤红薯,韩煜一股脑把深灰的围巾也取下来堆在她的身上。
语气很臭:“大冬天淋雪,冷死你算了。”
指尖染了灼热的温度,围巾干燥暖和,带着韩煜身上的味道。
许南意攥了下塑料袋,自尊不让她低头,故作轻松地问:“多有意境啊,我像不像偶像剧女主?”
韩煜挨着她坐下来,嘴里从来没有一句好话:“像笨蛋。”
看在烤红薯的面子上,许南意难得没有反唇相讥。
空气一时沉默下来,只剩许南意吃烤红薯时,塑料袋偶尔的响动声。
韩煜忽然问:“很缺钱?”
许南意舀了一勺热乎的烤红薯到嘴里,香甜软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让她觉得在韩煜面前承认落魄也没什么大不了。
“嗯。”
她安静地吃了一半红薯,韩煜的气息在无知无觉间近了很多。
肩膀相抵,韩煜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一个月十万,跟我三年。”
小说《契约婚姻:醋精老公赖上我》第1章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