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昂的千户,是承袭他父亲柯基的职位来的,乃父之名,倒跟武周名臣来俊臣之父有得一拼。好歹大明还没有柯基这犬种,也就没人说柯昂是犬子。
“你就是从中中所来的林鳞游?”柯昂笑着道,“我知道你。”
“是。正是下官。”林鳞游站着,行了一礼,呈上揭帖。
柯昂掀开帖子,见里面夹了一张十两的银票,也不知是嫌少还是两袖清风为官正直,略看一眼帖子,就把银票并帖子一并推到案沿:“我不知道你们中中所是怎样的,但在我们马军左,不兴这一套。”
林鳞游还道他嫌少,默默收回了银票和帖子,以前是对大明的银两购买力没什么概念,动辄就是百两千两的花钱如流水,花钱看小乔流水。现在没以前那么阔了,只能看看不花钱的小桥流水。
“我听说过你在中中所的事迹,”柯昂道,“纪纲伏诛,你也有功,按理说,你该升才是,调来我们马军所,真是屈才了。”
“千户谬奖,下官何功之有?”林鳞游一时不知道他是真夸赞还是暗嘲讽,感觉是嘲讽。
他第一眼就看这柯昂不顺眼,想必柯昂看他也是如此。
人与人之间很神奇,有些人一见如故,有些人一见如仇。
想必以后,在马军左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至少,不能像在张贲治下一般随心所欲地迟到早退了,就在马军左的第一天,柯昂一直盯着他,多次亲自或派人来百户所值房“频点”,似乎就想在第一天就抓一抓林鳞游的尾巴。
所幸林鳞游这一天还算老实,没有翘班擅离职守,也就没有被柯千户抓住尾巴。
但这一天,是着实让他体会到了久违的上班的感觉。
……
是夜,柯昂回到自己其中一间寓所,走到书房前,三重两轻地敲了五下房门。
书房的门打开了,一人鬼祟地探出半个脑袋来,谨慎地朝四下瞧瞧——竟是锦衣卫百户庄敬!
“别看了,就我!”柯昂不悦道,他不悦是有理由的,明明是回自己家,却还得敲门!
这个寓所本来是养姬的,养了一个他最为宠爱的舞姬,现在为了窝藏庄敬,他不得不将舞姬暂时送回她自己院中,一想到她被别人搂在怀里,柯昂的心就隐隐作痛。
但是,他又不得不帮庄敬,大家都是穿同一条裤子的人,拔出萝卜带出泥。
“你定个三长两短的暗号,是不是故意咒我呢?”庄敬放了柯昂进屋,也不悦道。
“三重两轻,哪来的三长两短?”柯昂道,“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岂不是也一样?”
“可以出城了?”庄敬不再计较三长两短的事情,看柯昂夤夜前来,一定是有事了。
“暂时还不能。”柯昂道。
“那你来找我,出了什么事儿?”
“我想,你得挪个地儿了。”柯昂道,“我这里恐怕不能再待。”
“话说清楚!”庄敬急道,“如何就待不下去了?你不说这地儿连你老婆都找不到?”
“是,我老婆是找不到。”柯昂道,“但是……”
“但是什么?你有话能不能一口气说了?!”
“今儿个,你的死对头林鳞游调任到我这儿来了,我想,事情并不简单。”柯昂道,“只怕是冲着你来的。”
“林鳞游!”庄敬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我迟早保不了你。”林鳞游的出现,令柯昂对未来也产生了深深的担忧,“说不定哪天皇上就降旨到我头上……”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让我走呗?”庄敬道,“放心,只要我不落在皇帝老儿手中,你就不会有事……我会走,这些年,你从御马这块儿上,也捞了不少,给我三千两,我马上就走!”
“三千两?!”柯昂惊道。
“三千两。”庄敬冷笑着,“你在那娘们身上花的,也不止这个数了吧?”
……